“哇……”听完鱼赞的话,楚王殿下幼小但不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了冲击:“人心怎么可以肮脏至此……老天师逗我玩儿呢是吧……”
“那倒也不是,”鱼赞闻言笑了笑:“他那个岁数,想平日里过得清静些,也能理解不是……”
“唉?!”楚王殿下一听鱼赞说这话,顿时便急了:“鱼阿翁,你这是几个意思?本王很吵么?”
“您在陇右时,每日从天亮睁眼到天黑睡觉,什么时候真正消停过?万一半天没个动静,我跟来老儿就得开始里里外外寻人……唉!好歹我俩当初……罢了罢了……总之,殿下,老天师对您是没有任何坏心思的,他那曾孙张镇玄,更是值得信赖——那可是天下道门都公认的绝世天骄,但却可以为您立下天道誓言……”
“等等?”楚王殿下又触碰到不熟悉的知道点了:“天道誓言是个啥?这玩意儿……管用?”
“管用不管用臣不知道,但是臣在来长安之前,去了一趟玉山,跟这位小天师聊了一阵,这誓言,便是他当场立下的。”鱼赞说到这,语气带着几分唏嘘:“殿下,老臣这辈子做恶人算是早就做习惯了,但回头您还是替老臣转告一声,先前有些得罪小天师的地方,还望他不要见怪。”
“……”楚王殿下现在就挺麻的。
首先,他真的不清楚天道誓言到底有多严重,但根据他的直觉来看,肯定不轻。
再一个就是……
鱼阿翁你知道那天河边的响雷有多么惊世骇俗么?!
你居然跟人家张镇玄谈心谈到了让对方立天道誓言的程度……
讲道理,这也就是张镇玄估摸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没多计较,要不然……
楚王殿下已经不敢再想了。
鱼阿翁果然是个莽夫……
老了也是莽夫!
“小家主,往后咱们做事还是得低调些。”鱼赞此刻并不知道楚王殿下的想法,所以他继续谈论起了有关高士廉的事情:“其实先前臣去见高士廉,并非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学聪明——臣这是在警告五姓七望那些人,窦家不是没有人,他们若是再不知收敛,就该想清楚后果了!另外,臣也是在给李二提个醒:那个位置他真要给,那边最好是真的会给,否则就别表露出种种迹象,小家主你不能做任何人的磨刀石,因为有老家主给您留下的那些基业在,就没有谁有那个资格做那把刀!
天子也不行!何况太子?!”
“……”楚王殿下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年轻人,居然还没有一个老头儿霸气:“鱼阿翁啊……这事儿吧……它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很多时候,大局生死,就在那双方博弈的方寸之间,这第一步之所以不能简单相让,是因为每当到这种时候,一次退让,换来的并非感谢和尊敬,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这个道理,小家主,您应该明白。”
“我明白……”楚王殿下闻言点点头:“这个道理我可太明白了……只是……”
“只是您没想过这个道理有一天会被适用到李二身上?”鱼赞闻言笑了笑:“小家主,他李二先是大唐的皇帝,其次才是你的父亲,所以啊,不要在某些事情上心存幻想。
大唐的皇帝拥有人间最巅峰的权势,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他才是最接近‘天’的那个人,而天道无情,所以帝王有时候也会无情——站在他的角度,挑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远比家庭和睦重要得多。他是如此想,如今做了太上皇的李渊……当年其实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甚至再往前,但凡有雄才大略的皇帝,他们大多都会做出类似的举动。所以臣这番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鱼赞说到这里,突然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吐出:“前人历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