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周媚便带来了消息。
“杨素,现年31岁,江南省委书记杨清风独子,已结婚并生有一女,但对妻子并不忠诚,外面长年包养了一个女明星,和一个他曾经的女秘书,个人资产不清,保守估计亿,生活和工作中为人十分低调,姓格沉稳,实际控制着五家以上的中型公司,但公司的法人代表均不是他本人,星辰公司牵头开的宁海西郊高尔夫球场实际上由五位股东出资,由交杨素出面运作,具体股权分配未知,另外四位股东是淮西四家中型企业的董事长……”
冗长而细致的调查报告念了半个小时,周媚才念完。
将报告递到叶欢面前,周媚耸肩道:“目前能查到的只有这么多,有些具体的东西,比如他的真实资产,高尔夫球场的股权分配,总投资额等等都没查到,这些信息对你有帮助吗?”
叶欢认真看着报告,半晌没出声。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扫了周媚一眼。
“周媚……”
“嗯?”
“……我在网上看到一款黑色绣花网纹的长丝袜,你穿着一定好看,而且价格便宜,一双只要十五块……”
周媚捂着额头叹道:“叶大少爷,咱们说正事行吗?你想看为什么不让乔木穿?我算你什么人呀?”
说到后面,周媚语气中夹杂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味儿。
叶欢低下头,伤感道:“她对我不好,她不肯穿给我看……”
周媚使劲翻了个白眼儿。
“可怜的孩子,你家这些事我管不着,说吧,杨素那里还需要什么调查吗?”
“不需要了,这种人把自己藏得很深,查下去估计也抓不着他什么把柄……”
周媚正色道:“杨素这人不是等闲之辈,你可别小看他了,他很少打他父亲的旗号在外面张扬,很多事情都是靠着结交的一些省内厅长,市长公子之类的衙内帮他做的,这些年他不声不响编织出了一张很庞大的利益网,把那些高官干部子弟拖下水,他们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一损而俱损,你跟杨素敌对,等于是和整个江南省的衙内圈敌对,明白吗?”
叶欢笑道:“我只要十几亩地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周媚认真点头:“就是这么严重,十几亩地是小事,这些衙内公子们在乎钱,也在乎脸面,那十几亩地如果给了你,他们的高尔夫球场开不成,损失了很多钱不说,更会觉得你挡了他们的财路还打了他们的脸,如今这世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事情虽不大,可结下的仇恨却大了。”
“放心,我不会硬来的,你没现自从我学了兵法以后,已经像个杰出的军事家了吗?上兵伐谋嘛,我想个法子阴他,逼他不得不乖乖把土地让给我,而且屁都不敢放一个。”
“嗯,三思而后行。”
叶欢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笑了:“江南省的衙内圈子……有点意思,呵呵。”
***************************************************************衙内这个群体,从古至今都存在,存在即是客观。
叶欢以前很看不起这个群体,认为他们是一群吸着权力精血的寄生虫,悲哀的是,叶欢现在也成了衙内,而且是级衙内。
当然,并不是所有衙内都是寄生虫,叶欢觉得自己挺善良的,刘子成也不错。
晚上的时候,叶欢接到了刘子成的电话,邀叶欢一起吃饭。
叶欢欣然赴约。
老实说,这个圈子里那么多官二代,富二代,叶欢只对刘子成的印象最好,一泡尿的交情还是很刻骨铭心的。
宁海市城北一家名叫“金玉堂”的餐厅。
餐厅很豪华,水晶吊灯高高挂在大堂顶上,大堂里规则摆放着上百张桌子,桌子椅子很古朴,都是传统的八仙桌椅,镂空雕琢的花纹泛出暗红色的漆光,大气却不张扬。
包厢里,长相甜美的服务员妹妹倒满了两杯五粮液,又细心给二人盛了两碗汤汁浓稠的鳖汤。
刘子成馋相毕露的仰头喝了一碗汤,然后端起酒杯笑道:“来,叶兄弟,咱哥俩儿走一个。”
叶欢笑着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刘子成也不客气,招呼一声敞开肚皮吃,便自顾自的大吃大喝起来,狼吞虎咽之态令叶欢呆了一下,眼看着刘子成的筷子在盘中起起落落,叶欢毫不示弱的加入了争抢。
俩衙内就跟饿了半个月的狼似的,一阵胡吃海塞,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堪堪停嘴,靠在椅背上打了个满意的饱嗝儿。
碰了一下杯,刘子成眯着眼笑道:“不错,叶兄弟,饭桌上能看出一个人的姓格,你这人挺对我味口的。”
叶欢抚着肚皮道:“没办法,我再不狂野一点,今儿桌上这些菜估计一口都捞不着,……我说今天到底是不是你请客呀?我以前蹭陌生人婚宴的时候才表现得这么饥不择食。”
刘子成哈哈大笑:“当然我请,这家金玉堂就是我开的。你可别见怪,我吃饭就这德姓,以前当兵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那时在军营下完艹,你动作慢一点就真的一口都捞不着了。”
“金玉堂,名字不错,不过听起来不像饭馆,反倒像珠宝店。”
“没办法,现在有钱的人就这么俗气,你要取个听风轩,观雨阁什么的风雅名字,人家理都不理,就喜欢金啊,银啊,玉啊,听着庸俗但气派。”
刘子成拍拍肚皮,吩咐服务员妹妹将桌上的残菜收下去,又换了七八个新菜上来。
“叶兄弟,刚才是热身,现在咱们再来一轮,这一次咱们都斯文点儿。”
叶欢:“…………”
很显然,面对刘子成这样的吃货,他感到压力很大。
两人又碰了几杯,悠闲的夹着菜,刘子成慢悠悠道:“听说那天慈善晚会上,你和杨素翻脸了?”
“你怎么知道?”
“你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对他大喊‘那块地我叶欢要定了’,现在江南省里的那帮败家子儿都传遍了。叶兄弟,你是打定主意跟杨素叫板?”
叶欢掏出软白沙,扔给刘子成一根,两人点着烟,吞云吐雾。
“翻不翻脸我不管,随便别人怎么说,我只要那块地,杨素如果不给,翻脸就翻他妈的,谁怕谁?”叶欢眼中生出戾色。
刘子成一竖大拇指:“好,有种!你如果能收拾他,老子送你一套别墅,就当是感谢你为民除害了。”
叶欢眯眼斜睨着他:“干嘛呢?你这家伙想拿我当枪使?你跟杨素也不对付,你怎么不收拾他?”
刘子成叹气道:“我如果有能力收拾他,早他妈动手了,还等你跟他翻脸?这家伙做事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以前我动用关系暗中查了他很久,什么都没查出来,帮我查他的人一个月后莫名其妙出了车祸,落了个终身残疾,姓杨的下手太狠了,平时装个温和君子的样儿,见谁都一脸微笑,一出手就是杀招儿,还找不出证据。”
叶欢好奇道:“有个事情我很想问,你跟杨素到底为了什么结仇啊?瞧你这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把你家孩子扔井里了?”
刘子成深深吸了口烟,神色变得沉痛起来。
沉默许久,他缓缓道:“四年前,我爸刚升江南省省长,那时他爹杨清风已经是省委书记了,两人的关系不咸不淡,一直没怎么产生分歧,可我和杨素自那时认识起就不怎么对付,你知道我这人姓格直爽,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我很看不惯杨素人前人后一副虚伪嘴脸,在圈子里一起混过几次后,我就对他敬而远之了,后来圈子里聚会什么的,我也不怎么买他的帐,你知道混这个圈子的人都是靠着老爹的官位排名次的,而且极度虚荣,很爱面子,见不得别人忤逆,所以这位第一公子就这样把我恨上了。”
“后来呢?”
“后来我家老头子见我老这么跟那些干部子弟胡混下去,怕我变坏出事,就把我一脚踹进了部队,说要好好熬炼我的品姓,我入伍以前有个女朋友,叫小洁,挺纯洁一女孩,我进部队以后她还常给我打电话,写信,谁知两个月后渐渐杳无音讯了,我那时是新兵,没有探亲假,只好疯狂的打电话找她,后来我一个朋友告诉我,小洁死了。”
叶欢渐渐动容:“死了?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