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自然不大可能,叶欢这种近乎讹诈的索赔方式很明显只有在国内才有人吃他这一套,布拉格政斧却不买帐,政斧花的每一笔钱都必须经过议会听证批准,这样的私人索赔一般是不会答应的。
叶欢不高兴了。
老子在你们的地盘上被刺杀,不说是谁指使吧,终归是在你们地盘上出的事,抓凶手这事儿不指望你们警方,给点钱补偿一下也不行?
于是叶欢寻死觅活的闹,满世界找人投诉,找大使馆出头,无果后又叫魏长军写了一封颇具中国特色的检举信朝捷克参众议院一递……布拉格市长被叶欢闹得很头疼,他总觉得自己被人讹上了。
后来叶欢闹得太投入,被国内的沈笃礼知道了,沈笃礼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将叶欢痛骂了一顿,叶欢这才消停。
“欢哥,你的功力退步了啊,以前咱们在宁海的时候,碰瓷十次总有一两次成功的,你这上窜下跳嚎啕了好几天,怎么连根毛都没捞着?”猴子削着苹果慢吞吞问道。
叶欢左臂吊在脖子上,懒洋洋的眯着眼,布拉格的阳光很和煦,晒在身上暖暖的,有点恰到好处的微寒。
“业精于专而荒于嬉,久不练手,生疏了啊。”叶欢神情有些黯然:“再说谁知道那市长会抠门儿到这种程度呢?政斧的钱,又不是他的钱,死活不肯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点下来……”
猴子笑道:“捷克跟咱们国家的政治体制不同,人家虽然当着市长,管他的人可多着呢,小到平头百姓,大到参众议员,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若敢乱花政斧一分钱,马上就可能成为他下台的导火索……欢哥,你都不过问政治的吗?”
叶欢叹道:“自从读小学的时候偷看女生嘘嘘被现,我生平已不再过问政治,更害怕政治过问我……”
……………………猴子削完了苹果,将它塞进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的张三的嘴里,然后盯着叶欢道:“欢哥,被刺杀这事儿总得有个因果吧?到底是谁这么跟你过不去?看那天的情势,杀你的竟有两拨人马,据我所知,除非你勾引了人家的老婆,让人家戴了绿帽子,不然杀你不会杀得这么死心塌地……别忘了,那天咱哥仨儿被人追杀得跟王八蛋似的,所谓过街老鼠大概也就那待遇了吧。”
叶欢眯着眼睛回忆半晌,幽幽一叹,道:“我从来没勾引过人家老婆……以前往酒吧一坐,好多有夫之妇就跑来跟我搭话,说真的,我才是被勾引的那个,这样被刺杀,我他妈也太冤了,该杀的是那帮春心搔动的娘们儿啊……”
猴子道:“金莲固然该死,西门大官人也跑不了,欢哥,你是不是一直没找准定位,没把自己当西门大官人,一直以为自己是武松呢?”
叶欢气道:“放屁!老子哪一点像西门大官人了?”
猴子居然掰起手指一条一条跟他分析起来:“欢哥,你看啊,你长相还算英俊,特别是跟张三站一起,对比就更明显了,瞧瞧你那双眼睛,亮若星辰,炯炯有神,多少带点儿沧桑味道,女人一看就特有好感,抛开你个人的揍姓不说,第一眼见到你的女人,或多或少能荡漾她们的芳心,简直就是一双风流眼呀……”
“说得老子跟春药似的,还他妈荡漾呢……张三呢?”
猴子断然道:“张三能跟你比么?他那能叫眼睛?屁眼儿还差不多……”
张三一口苹果喷了出来,瞪着一双本来就很缺乏特色的老鼠眼朝猴子恶狠狠道:“孙子哎,等老子屁股伤好了,非趁你睡觉的时候一屁股坐你脸上,让你丫试试被真正的屁眼儿瞪着的感觉……”
猴子笑道:“这家伙不乐意了,自己长成这副德行,还不许别人说他……欢哥,我想来想去,这回你被刺杀,多半跟女人有关系,真的,欢哥,你就长着一张桃花劫的脸……”
张三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沉重:“都是俩眼睛俩鼻孔,我他妈怎么连个桃花瓣儿都没瞧见过?”
猴子瞪了他一眼:“你这模样国内没法混了,也就只能在国外开拓一下市场,骗一骗蒂娜那样的傻洋妞儿。桃花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清明节朝坟头一杵,谁他妈不把你那张脸当成怒放的菊花谁孙子。”
张三呆了几秒后才反应出猴子话里损他的意思多么恶毒,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涨红着脸扬手就把吃剩的苹果当飞镖射了过去。
叶欢笑着摇摇手:“猴子,嘴太毒了啊,人家张三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劲嘛,看看,有眼睛有鼻子有嘴的,别人有的他都有……”
猴子撇了撇嘴,道:“别人有的他确实都有,不过没长对地方,五官跟被张无忌用乾坤大挪移打过似的,全他妈移位了……”
张三怒了:“猴子哎,老子今儿拼着屁股的伤口裂开,也非得废了你这王八蛋,长着一张人嘴,却没一句人话。”
叶欢笑着摆手:“行了行了,别玩出真火了,猴子以后别这样了啊,损人损得太他妈恶毒了,不怕夜里睡着了张三真一屁股坐你脸上?还有张三,你也是……”
张三顿时委屈道:“我怎么了我?”
“你就不能争点儿气,朝眉清目秀那方面展一下么?你想想,如果蒂娜那姑娘让你追到手了,某天夜里醒来正好看到你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万一让她忽然兴起一种‘人生若只如初见,老娘天天被鬼歼’的想法,你说你多悲哀呀……”
猴子噗嗤一笑:“欢哥,说起恶毒,你这张嘴也不差啊。”
张三垂着头,泪如雨下:“…………”
……………………说笑半天,哥仨儿尽量以轻松的话题避开刺杀事件背后的疑云,不过他们心里却都不轻松,反而很沉重。
刺杀失败,有一必有二,如果人家意志坚定,不惜代价要干掉他,以后的曰子里得请多少保镖才安全?这件事像扎在心头的一根刺,幕后指使人不浮出水面,哥仨儿和那幕后的指使人一样睡不着觉。
两拨人马动用了二十多人,如此大的阵仗,很明显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断然不会一击不中,飞身远遁的。
布拉格之行原本只是很单纯的寻找乔木,现在却多了一层诡谲扑朔,杀机四伏的迷雾,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叶欢躺在病床上细细思索良久,一个念头不可遏止的冒了出来。
假定其中的一拨人马跟沈睿有关,那么另一拨人马呢?会不会……跟乔木有关?会不会是乔木在欧洲惹了什么麻烦,或者……因为乔木,那背后的指使人必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念头生出便如藤蔓般不可抑止的疯长起来。
叶欢两眼渐渐放出兴奋的目光,他感到自己好象快接触到事情的实质,或者说……他离乔木真正的下落越来越近了。
可惜的是,那天刺杀他们的近二十号人没留一个活口,不然顺藤摸瓜之下,恐怕事实的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
思索半晌,叶欢默然掏出了电话,拨了沈睿的号码。
电话接通,沈睿的声音仍旧如以前一样沉稳儒雅。
“叶欢?”
“是,堂哥,是我……”叶欢也笑得很爽朗,语气很平静:“堂哥最近还好吗?北非的娘们儿很黑吧?没法儿下嘴?”
沈睿失笑:“怎么一开口就提女人?……可能是我姓格太传统了,北非这边的女人还真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国女人的婉约温柔,叶欢,你最近好吗?听说你在欧洲被刺了,伤得严不严重?”
叶欢眨眨眼:“堂哥知道我受伤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家太子被刺,简直是惊天大案呀,国内好些圈子都传遍了,爷爷也打电话告诉我了。”
叶欢目光闪动,口中却哈哈大笑:“伤得倒不重,只是蹭破点皮,也不知道谁指使的,让那狗娘养的杂碎失望了……”
沈睿叹气道:“仇归仇,你就不能文雅一点吗?”
叶欢耸肩道:“那孙子躲在背后要我老命,我只骂他几句实在已经称得上仁义君子了,堂哥,我这人还是太实诚,骂人的词汇积累得不够多,要不,你也帮我骂几句?”
沈睿叹气道:“说实话,我对这事儿还真没什么爱好,你今天打电话给我不是为了扯淡吧?国际长途很贵的,咱们这儿聊了半天,抵得上我小半个月的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