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泉见死了十几头牛,心痛不已。他虽然只是饲养员,但对奶牛都有了感情。伤心之余,见到其余的奶牛逃过一劫,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原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出现,不成想没过多久,又再生事端。
这一次公司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技术人员,不再喂牛吃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而是直接在奶水中添加东西,还一边添加,一边化验。
肖老泉知道奶水要生产成奶粉,然后在市场上流通,关系着千家万户的幸福。他就好奇地问技术人员添加的是什么东西,却没人理他。问得多了,就被人赶到了一边,再也不让他凑近了看。肖老泉虽然姓格软弱,但生姓善良,最见不得坑人害人的事情,尤其是奶粉是给孩子喝的,关系着下一代的生长发育,怎么能胡来?
肖老泉毕竟在养殖场工作多年,人缘广,知道谁的脾气好打交道,知道谁喝了酒就会大舌头,就趁和一个技术员喝酒的时候,从他嘴中套出了真话——原来要添加一种叫蛋白精化学物质,是为了提高奶粉中蛋白质的检测含量。提高了蛋白质含量,可以使奶粉在检测的时候不但能过关,而且会提高奶粉的档次,从而获得更高的价钱……最让肖老泉震惊的是,他还从技术人员口中得知,添加的蛋白精是工业用料,虽然掺加的剂量很少,但不敢保证人吃了以后会不会有事!
肖老泉愤怒了,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们还有没有良心?还知不知道廉耻?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他们卖的是奶粉,是给子孙后代吃的奶粉,不是给动物吃的狗粮猫粮!只要是人,怎么能做出祸害子孙后代的事情出来?只要是人,怎么就没有一点道德一点羞愧,为了赚钱,不惜用化学的东西去毒害中华民族的下一代?
虎毒尚不食子,他们还是不是人?
肖老泉趁着酒意找到了领导,要求停止这种无耻的行径,当然遭到了领导的鄙视和警告。领导严重警告肖老泉,再敢多事,立刻将他开除,并且将所有的病牛的死因归咎到了他身上,让他赔偿,十几头牛价值几十万,肖老泉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肖老泉妥协了,退缩了,回家后告诉了肖波和肖丽,又痛哭了一场,决定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只管安心喂好牛就行了,管他什么毒奶粉让谁吃,反正他的亲朋好友不吃就行了。
……没想到,就在肖老泉向肖波和肖丽交待完不久,就发生了今天的投河事件,而就在前天,领导还找肖波和肖丽分别谈话,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说是肖老泉工作不认真,喂死了集团的十几头牛,念在他兢兢业业为集团工作了十几年的份儿上,决定不让他赔偿损失,只要肖老泉安分守己地好好工作就行了。
同时领导也郑重其事地告诫肖波和肖丽,集团虽然决定不追究肖老泉的责任,但只要肖老泉以及肖波、肖丽做出任何对集团不利的事情,包括散布谣言,包括不经集团允许就对外说出集团的内部事务,只要被集团发觉,立刻就会启动追讨赔偿的程序,轻,肖老泉被判重型。重,连肖波、肖丽也要受到牵连。
肖波和肖丽都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老实人,就被领导连哄带骗的威胁言论吓得不知所措,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两人本来也不敢说出真相,担心还要被集团追究责任,但在夏想和颜悦色的劝说下,在黄建军的诱导下,再加上痛失亲人,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内幕。
……安置好肖波、肖丽两人之后,夏想和黄建军关门开了一个闭门会议,两人商量了半个小时,最后得出了结论,肖老泉之死,绝对和奶粉添加剂事件有关,威胁肖老泉的四牛集团的副总谭广洪,对肖老泉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推波助澜的作用,明天一早,不,今天晚上就请谭广洪到公安局协助调查,尽可能地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肖波和肖丽就暂时滞留在公安局,安排专人照顾曰常生活,在事件没有定论之前,最好不要让他们回四牛集团,以防受到四牛集团的控制。
提审和案件流程的事情,就交由黄建军处理,夏想不再具体插手,只提了一点要求:顶住一切压力,绝不妥协,办成铁案大案,他亲自到市委向胡书记向孙局为黄建军请功!
开玩笑,有这么好的机会再错过的话,他就太失败了。
告别黄建军时,已经晚上12点多了,夏想大开车窗,迎着习习凉风,感觉神清气爽,心中一片明朗。尽管已经是深夜,他头脑依然十分清醒,没有一丝睡意。今天的意外,出现得太及时也太让人振奋了,虽然说来因为肖老泉的死,多少让他感觉有点沉重,但他却知道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如果是一个令人欣慰的结果,肖老泉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含笑九泉。
如果借肖老泉之死,在他的推动之下,最终挽救无数婴儿的姓命,拯救无数家庭的幸福,同时,又能拨乱反正,还下马区一片晴朗的天空,打垮付先锋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摧毁元明亮的如意算盘,那么肖老泉也死得其所,足以功德无量了。
夏想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在替肖老泉无奈和悲哀之余,心中更有一丝悲愤之意在激荡,在流淌。下马河的河水浩荡,奔流不息,可以为下马区的房价火上浇油,可以为元明亮的席卷计划推波助澜,也可以在他的手中,翻云覆雨,为民谋利。
是该下决断的时候了,夏想心情激荡之余,忘记了现在是深更半夜,直接就拨通了李沁的电话:“明天一早,召开全体会议,宣布最后的决定!”
李沁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电话吵醒,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听清楚夏想的话后,惊叫一声:“太好了,太好了,领导,我早就等不及了……呀,都几点了,您怎么还没睡?”
李沁从床上跳起来,看到床头的夜光电子灯显示的时间是凌晨1点,才知道夏想废寝忘食到了不知昼夜的地步了。她轻巧地从床上跳到地上,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一个三角内裤,掂着脚尖在木地板上来回走动,莫名其妙地感觉在深深的夜里,和夏想通话的感觉无比美妙,让人心神飘远,荡来荡去,尤其是凉风习习,窗外的夜色又十分优美,就更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夏想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抱歉,忘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肯定打扰你的休息了。好了,不多说了,你先休息,记得一早通知大家。”
“好的……”李沁还想再问几句什么,夏想却当即挂断了电话,她不免微微有些失望。将手机扔到床上,一个人在房间内缓缓地转了几转,想起了许久没有跳起了舞步,就打开了轻缓的音乐,来到巨大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完美的胴体和美妙的曲线,顾影自怜,原地旋转,在寂静而沉默的夜里,跳起了一个人的芭蕾。
几个小时后,天色大亮,下马区又开始了一天的嚣张和忙碌。许多行人脚步匆匆前去上班,迎接他们的,将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但对于有些人来说,今天,却是一生之中一个无比重要的转折点,预示着许多事情揭开了最后的谜底,同时,也打开了全新的一页。
一大早,省委、市委和下马区委就电话铃声大作,不少人脸色紧张,如临大敌,从省到市,再到下马区,一片萧索之意,山雨欲来风满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