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清冽的寒冷吹到顾五脸上,果不其然的引起了咳嗽。
顾五转过身子,慢慢走回床沿坐下。
顾忠连忙把窗户关上。
还是太勉强了。
顾五嘴角泛着苦笑,拖着这样一付脆弱的身体,自己真是没有一丝任性的权利。
“少爷,您还没给夫人回信呢,要不,先给夫人写封回信。”察觉到顾五低落的情绪,顾忠眼珠微动,换了话题。
“嗯…”顾五点头起身,坐到了一旁的黄花梨木书桌前。
顾忠赶紧上前摆好笔墨纸砚,随后拿起墨条熟练的磨起一方松花石砚。
看着眼前摆放的上好宣纸,顾五却有些无从下笔。
母亲信里的意思,让他最好能回家过年,他出门远行半载,祖母父亲兄弟都甚为挂念,表妹尤雨薇来了好几次,一直询问他的消息,问要不要把他现在的地址告诉她。
顾五名顾祺,字修柏,是工部尚书顾霖的幼子,顾霖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其中,只有长子顾玦和幼子顾祺是嫡妻安氏所出,其余一子五女都是妾氏所出。
长子顾玦年岁二十有五,早已成家生子,膝下育有一儿一女。
而幼子便是顾祺,年方十五,长年病弱卧床,其母安氏在怀他的时候,受了惊吓导致早产,从小便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
顾霖虽然妻妾儿女众多,但,世家出身的安氏也不缺心机手段,把顾府后院的实权紧紧攥在手里,除了一妾氏育有一懦弱胆小的儿子外,余下的妾氏生的全是女儿。
安氏出身高门世家,自小秀丽聪慧,嫁与当时的顾霖还算是下嫁,新婚初时,顾霖自是对她百般疼爱万般迁就,生下长子顾玦后,日子过得更是一帆风顺诸事如意。
唯一遗憾的是,生长子顾玦的时候伤了身子,随后的十年里,看着庶子庶女一个一个的蹦出来,自己的肚皮却依旧毫无动静,不免心意难平。
直到长子顾玦已经十岁,安氏才满心欢喜的怀上了第二胎。
好不容易怀上,安氏当然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差池。
尽管安氏一再小心,意外还是发生,怀孕七个月多月的时候,安氏在庭院散步,被窜出的野猫吓到,一不小心滑了一跤,当即下身出血腹疼如绞。
艰难的把孩子生出来后,看着婴儿如小猫般孱弱的叫声,安氏愧疚得泪如雨下。
一直过了这么多年,安氏每每想到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让顾祺长年累月的生病卧床,不能像正常孩子般健康成长,安氏的心就像被刀割般疼痛。
而后,安氏基本上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顾祺的身上,其结果便是,长子顾玦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常不喜欢顾祺,原因很简单,顾祺还没出生前,安氏对顾玦也是关心备至宠爱无度的,却不曾想,病弱的弟弟顾祺一出生便夺走了安氏所有的关爱和注意,直到顾玦成亲生子以后,有了为人父母的体会,才慢慢放下对顾祺的偏见。
只是,从小不亲近的两人,没有太多交汇,即便是顾玦有心亲近,兄弟两人的关系依旧不冷不热。
顾祺与父亲顾霖的感情也不亲厚,顾祺长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很少有机会到上房问安,而顾霖身处居高位,时常忙碌不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关心陪伴病弱的幼子,只偶尔会抽空探望他一下。
顾府最在意顾祺的,自是安氏,每日的行程都是忙着把府內事务处理妥当,便直奔顾祺的院落,无论炎夏寒冬刮风下雨,一天都不会落下,这份沉甸甸的拳拳爱子之心,陪着顾祺度过了很长一段灰暗干涩的病弱时期。
安氏对顾祺极其溺爱,只要是顾祺想要的东西,倾尽全力都要弄到,而顾祺想要做的事情,安氏也从不阻拦,唯求顾祺病弱消瘦的脸上能有几丝笑容。
是以,即便顾祺身体状况极差,却还要求离京远游,安氏满心不舍却还是泪眼汪汪的答应下来,若非安氏还得主持中馈管理顾府内务,她是恨不得一路陪行精心照顾。
安排好亲信的心腹随行,安氏万般不舍的送别顾祺后,便开始十日一封的家信嘘寒问暖,从不间断。
随行的韦大夫,每十日还得写信回去细细禀告顾祺的身体状况。
顾祺对母亲的行为虽然很是无奈,但每次他还是会回信,这个世界上能这般毫无底线宠溺他的,也只有母亲安氏了。
顾祺沉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起笔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