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自己收着,娘,我长大了,不会乱花钱的,你看,平安的压岁钱也是自己收着的。”平顺连忙把六文钱揣到怀里捂住,每年娘都说帮自己收着,收完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铜钱了。
“哎~你这孩子,哪有小孩自己拿钱的,平安是你能比的,你二叔家今年挣了大钱,自然不会把这几文钱看在眼里啦。”梁氏拉着平顺假模假样的说着,眼角瞟过李氏发髻上银光闪闪的云凤纹银簪,眼底满是羡慕嫉妒。
众人一听,笑意顿在脸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一旁的胡长林猛的站起身子,呵斥道:“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以后平顺的压岁钱都让他自己,能有几个钱,这也跟孩子计较,你老实在一旁待着少说话。”
梁氏一听这话,心中不忿,刚想反驳几句,抬眼一看,王氏和胡老爷子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顿时,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讪讪一笑退到了一旁。
经她这么一闹,新年愉快的气氛淡了不少,胡老爷子留着众人说了会话,安排好两兄弟各自需要拜年的人家,这才散了开来。
翠珠拉着珍珠走出堂屋,边走边羡慕的打量着她,“你穿这一身新衣可真好看,就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
浅浅的粉红色映衬着小姑娘白皙细致的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睛宛若镶嵌着宝石一般惹人注目,粉粉润润的嘴唇正勾起好看的弧度。
“噗呲…”珍珠抿嘴一笑,拉着翠珠好笑道:“二姐,你这是变着法的夸自己呢?你这一身衣裳和我的可都是一样的。”
翠珠身着水红色上衣,下着藕色襦裙,确实与珍珠款式一致,只是水红色略艳,个头略高的翠珠穿着更具豆蔻少女的风采。
“……,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穿着这一身更好看一些。”翠珠脸一红,急忙解释着。
“哈哈~有那个意思又怎样,二姐这身新衣确实很像大户人家的小姐。”珍珠掩嘴偷笑。
“……好呀,你这坏丫头笑话我,看我不收拾你…”翠珠赧然,拉着珍珠作势要打。
珍珠一个健步跳开,笑嘻嘻的跑开。
两人你追我赶的调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过年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老胡家直系亲戚并不多,两三天就把亲朋好友拜访完毕。
胡老爷子有一弟一妹,弟弟未成年便早早夭折了,妹妹嫁给了行脚商人,长年东奔西跑都做着买卖,如今落脚在南面的一个城镇,已经有好些年没回过老胡家了。
胡长贵性格内向不善交际,李氏也无近亲友人,所以胡长贵一家的新年过得挺清静。
相熟来往的邻里只有郑二牛一家,郑双林比胡长贵年长几岁,与往年一样,初三那天胡长贵就领着平安带着年礼去了二牛家拜年。
喜庆热闹的气氛过了初七渐渐淡去,虽然天色依旧寒冷,勤快闲不住的村民已经开始准备开春的工作了。
胡长贵便是其中之一,一早吃过早饭就跑自家的地里倒腾去了。
胡家的小院里传出了不甚整齐的读书声,休息了好些天的小课堂又开始复课了。
“小雨不接湿,无以生禾苗;大雨不待白背,温辗则令苗瘐。”罗璟正拿着一支杆子指着石板上抄写好的句子一字一句的认真读着。
他手里的细竹竿是珍珠特地让胡长贵修的,以便罗璟教学使用。
罗璟的腿如今基本大好,不需要拐杖已经能正常行走,只是还不能跑步或是提重物。
“小雨不接湿……”坐着的四人仰头跟着朗读。
其中最为认真的当属平安和平顺,过了十五,两男娃就要正式上私塾了,前日,胡老爷子特地把两人叫去嘱咐了一番,让他们做好学前准备,进学可是要经过考试的。
平安与平顺过完年,一个八岁一个九岁,算起来进学的时间已经比别的学童要晚些了,如今自然得努力学习,争取考试过关。
平顺原本还有些懒散跳动的性子,经过胡老爷子和胡长林轮番的说教,再看对比平安的学习态度之后,他也开始认真的念书识字起来,生怕自己进学考试过不了关,到时就丢人丢大发了。
念了一遍句子,解释一遍句子的意思,再注释新的生字词,然后开始抄写一遍句子和生字,这样的教程是罗璟与珍珠商议后流程。
现今家里经济大为改善,上课时书写的工具不再局限于小石板,先在小石板上练习生字词,写顺手了就在纸上书写。
孩子们都知道笔墨纸张珍贵,下笔练习时都小心细致,生怕一不留神就毁了一张白纸。
小课堂正常的下课后,平安与平顺被额外留了下来,这是珍珠特地拜托了罗璟,让其教一些学前考试要用到的内容。
罗璟回忆半响,默写了一份五六岁时启蒙的大致内容,修改了一两遍后,开始了两兄弟的学前特训。
“还有几天,他俩就要去私塾了。”翠珠望着屋内认真上课的两兄弟,眼里满满的喜悦和羡慕。
“是呀,可惜他们不收女学生,要不我和二姐也能一起去。”珍珠拉过翠珠的手笑嘻嘻的说道。
“呀,看你说的,哪有女人上私塾的。”翠珠好笑的点点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