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他即将求娶珍珠,他脸色微赧,大哥还未娶妻,他先定亲,大哥心里会作何感想。
一封信,修修改改,写了三遍,才搁下了手中的狼毫笔,用镇纸压平,晾干笔墨。
炕上的被褥温暖舒适,熟悉安心的环境,让他很快有了睡意。
胡长贵与李氏的房间里,灯火一直亮着。
炕上,秀珠馒头似的脸颊红扑扑地,睡得正香甜。
胡长贵两口子正紧张地数着一摞银票。
这是珍珠晚饭后,给他们的,说是卖人参的银子。
胡长贵拿着厚厚一摞银票,就像捧着烫手的芋头,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李氏把珍珠下午的话,告诉了他,胡长贵才抖着手,小心的把银票放在了酸枝木的八仙桌上。
两口子面面对看良久,才拿起银票一张张的数起来。
一百两的,二百两的,五百两的,一千两的……
数着数着,胡长贵就口干舌燥起来,妈呀,这么多银子。
“荣娘,每日出房门,要记得上锁才行,不行,家里的锁太简陋,等我去镇上再买两把好锁,把咱屋和珍珠的屋子都锁上。”
他可从李氏嘴里知道,闺女的屋子里,贵重值钱的东西老多,这次还得了贵人的赏赐,纯金的首饰就装满了好几个首饰匣子。
胡长贵看着自己炕头上,四个精致的首饰匣子,里面都是金灿灿地金首饰,李氏说,珍珠的那堆首饰,比她的还要贵重几分。
哎呀,我的天呀,光想想,胡长贵就担心得睡不着觉,那么贵重的首饰放在家里,他不得时刻防着贼人来偷呀。
“嗯,门口两把大锁,柜子也要两把小一点的锁,要买那种不容易让人撬开的。”李氏也很忧心,这么多银票和贵重的首饰,无论丢了哪样,都要心疼死了。
胡长贵连连点头。
“……你说,这二万两银票娘也知道?那,要不要给娘送点?”他犹豫地问道。
“珍珠下午给了娘一千两银票,娘一直推辞着没要,后来,还是珍珠硬塞给娘的,娘收下后说,给咱们收着,还要咱们别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大嫂,说是人多心思杂,她跟着大哥生活,私下会多补贴给他们的,爹那,娘会自己告诉他。”李氏重复着王氏告诫她的话。
胡长贵点头,他也不是傻,这么多银子,要是被人知道,指不定就招来了祸害,有钱得低调,谁都不告诉。
大哥虽然是个实诚的,可大嫂不靠谱,万一让大嫂知道了,可不得闹翻天去了。
胡长贵想想,就觉得身子一抖,不行,这事一定得保守秘密。
后院里,珍珠房里的灯也还亮着。
她呈大字瘫在热炕上,舒服的长吁一口气。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呀。
还是自家的炕睡得舒服。
忙碌了一个下午,珍珠有了倦意,本来还想进空间浇灌一下药田,可躺着躺着也不愿动弹了。
明日可能会更忙,从京城带回的礼物,今天没来得及送给大家,明日要全部送出去,作坊已经停工两日,月钱结好了,可女工的年礼还没来得及发,不仅是作坊女工的年礼,杨秀才方晟他们那边的也没有准备好。
黄延成结算好女工的月钱,便开始放假了,他在胡家干了半年帐房,今年的年礼也没能发到他手里。
李氏自从闺女和儿子去了京城,精神就有些不济,每日要照顾秀珠,要管一家吃食,赵虹玉月初成亲,放了半个月假,家里只有潘雪兰帮忙干活,很多事情就得她亲自动手了,忙忙碌碌地,就顾不上别的事情了。
作坊那边的货又赶得急,胡长贵每天只顾着在作坊里忙碌,家里的事情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唉,一大摊事情等着要忙呢。
后日就除夕了,怎么也得赶在除夕前,把所有员工的年礼都备齐了。
她一骨碌的,爬了起来,不行,得先把要买的年货整理出来,明日一早,让胡老爹去买回来,下午,就开始发年礼。
这事情,不能拖。
胡家经营了几年的良好信用,不能这么断了。
她起身下地,拖起大棉鞋,从书案上,拿了炭笔和纸张,回到炕上,开始写写画画。
家里的猪下水和猪板油应该剩不少,可以算一样,糕点糖饼炒货这些得买多一些,她从府城买回的糖饼,今天都送给孩子们了,明日让胡老爹多买些。
府城买的肉脯很多,每人发放两斤,肉脯味道不错,让大伙都能尝尝。
布匹倒是不用买了,她在府城买了不少好看的细棉和耐用的粗棉,各裁一身尺头,就合适了。
今年的年礼发晚了,就再各添一百文钱作为添头好了。
珍珠一样样写好,这些是作坊女工的年礼,她们属于短工,年礼合适就好。
杨秀才、方晟、凌显他们这些签约老员工,当然得多添几样。
布料多添两身,去年是给他们多添了一个月工钱,作为年终奖,今年照例。
嗯,还有村长家、年掌柜、刘掌柜、柳常平、黄延成等等这些,都得送礼,哎呀,有得忙了。
珍珠添添减减,写了半个时辰,总算勉强整理清楚。
揉揉眼睛,打个哈欠,吹灯上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