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
赵东林背着行李,热情的跟大爷打了个招呼。
“哦,这是?”
大爷眼睛不大好使,已经有些年头了,生产队长照顾他,给他安排了一个轻松的活计,给队里放牛。
“大爷,我是东林啊,小名栓子。”
说着,赵东林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烟出来,分了一支给大爷。
大爷这才恍然大悟,笑着接过烟夹在了耳朵上。
“哦,东林啊,你不是当兵了吗,回来探亲的?”
大爷眼睛不好耳朵也有些不大灵光,平时不大跟村里人说闲话,因此他还不知道赵东林离婚的事,甚至连赵东林什么时候结的婚也记不大清了。
“是,大爷,你接着忙,我就先走了。”
“哦,好,好,你忙。”
这会儿村里人都在上工,五月份,正是农忙的时候,除了村口眼睛不大好使的二大爷,还有几个村里不用上学的小娃娃外,赵东林一路上没遇上旁人。
赵家的房子在村子中心地带,不是最靠前的也不是最靠后的,家门前是一条长河,河边长着野草,也有专门辟出的地种了些蔬菜。
推开自己院子外及腰的木门,吱呀一声,那个安静的熟悉的小院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院子里很安静,除了几只母鸡咯咯的声音外没有旁的动静。
赵东林放下手中的行李打量着自家的院子,他们家的院子在村里条件算好的,一半土胚一半青砖,一联排的三角,院墙东面还砌了个矮矮的鸡圈跟猪圈。
赵家养了一头母猪,这年头养猪是一项除工分外的额外收入,公社跟大队是鼓励社员养猪的。
计划经济时代,各生产大队都有养猪任务,生猪不允许私自出售,就像粮食一样,要交由国家统一调控分配,保证城市居民的生活需求。
“吱呀”一声门响了,赵东林转头看过去,只见他妈张巧儿背着英宝进门了,她手里还拎着个竹筐,框里背着从河边打回来的新鲜猪草。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没回家,他妈看上去老了不止一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着英宝的关系,她佝偻着背,不复记忆中的年轻矫捷。
“妈。”
赵东林鼻头泛起了酸意,他喊了张巧儿一声,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退伍回乡,他不仅有子女需要照顾,还有日渐年迈的父母也需要他的照料。
张巧儿进门没注意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听到大儿子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军装,魁梧高大的年轻人站在院子里,可不就是她大儿子东林吗?
“东林?你咋回来了?”
赵东林没有立刻回答,他走过去接过张巧儿背上的竹筐,把闺女英宝抱到了怀里。
英宝才七个月,本就没到认人的时候,她性子好,平日里谁抱都行,不哭也不闹,此时被亲爹抱在怀里,她只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赵东林看,白嫩嫩的小脸又呆又萌,把赵东林看的心都软成了一团。
他没见过英宝,这是他们父女人生中第一次相见。
准确说来,英宝的存在,他发挥的唯一作用就是提供了一颗种子,剩下的事统统没有参与,不止英宝,对黑蛋也是如此。
这么一想,赵东林就觉得汪梅选择离开并非毫无道理。
旁人家的丈夫日日在家,夫妻两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妻子怀孕生产的时候丈夫陪在身边,能时时刻刻照料到妻子的需求,而他呢,婚后几年陪着她的时间加起来也才二个多月,很多重要的时刻他都缺席了,她有怨恨不满的理由。
“东林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你这是坐了多久的车,饿不饿,我先去给你整点吃的。”
赵东林握着英宝的小手笑了笑,对着张巧儿说,“妈,不用了,我在路上吃了干粮。”
馒头就咸菜,战友让炊事班给他准备的,部队的馒头又大又劲道,一个顶两,这一路上,他吃了十二个馒头,饿是真不觉得饿。
说完,他亲了亲英宝的小脸蛋,把英宝递给了张巧儿,自己提着竹筐去猪圈那头拌猪食喂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