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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游惑蹲下·身,火把贴近冰面。/p

p这里的冰层日积月累，厚得惊人。有些地方清透一些，可以一眼看到深埋在底的黑色礁石，有的蔓延着蛛网似的裂痕,是不透明的白色。/p

p在某一片裂痕之下，苍白的人脸上仰着，散开的瞳孔颜色深黑，占据了大部分眼眶。/p

p他静静地看着游惑。/p

p“让我们一顿好找,原来藏这呢？”/p

p秦究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没个正行地跟人脸打招呼：“晚上好。”/p

p他这一句晚上好就像扔进塘里的鱼食,十多张人脸接连浮出来。/p

p他们以同样的角度仰着,几十颗眼珠一齐盯着游惑。/p

p游惑：“……”/p

p秦究嘴唇动了动。/p

p“你闭嘴。”游惑说。/p

p秦究眯了一下眼睛，老老实实抿住嘴唇。/p

p游惑：“……”/p

p他表情古怪起来。/p

p不过没等细想，秦究又指了指地面,示意他往下看。/p

p游惑一垂眼，脸当时就瘫了。/p

p他那一句“你闭嘴”,像是撒了一把新鱼食,一大批人脸成群结队地就来了。/p

p真的是成群结队……/p

p但凡火光能映照到的地方，全是脸。/p

p活像大型演唱会现场。/p

p秦究没憋住,扫视一圈评价说：“人气不错,一呼百应。”/p

p游惑心说滚你爷爷的一呼百应。/p

p他冷冷逼视着秦究。/p

p秦究又老老实实闭了嘴，还痞痞地用食指比了个“嘘”。/p

p游惑表情更古怪了……/p

p没错,秦究以前也逗他。/p

p什么“哼先生”、“优等生”乱取外号,兴致上来了语气还会给人一种“亲密队友”的错觉。/p

p就像是狮子吃饱了暂时懒散下来,用爪子尖一会儿戳你一下，一会儿戳你一下，有一点扎人，但不疼。/p

p这种举动太具有蛊惑力了。/p

p会骗人忘记狮子的攻击性、忘了警惕、开始习惯……/p

p游惑就是典型。/p

p但他觉得自己可以站在警惕和习惯之间，保持某种平衡。/p

p结果对方现在突然连爪尖都收了，只剩肉垫……/p

p吃错药了吧这是，还是有什么打算？/p

p游惑拿着火把站在脸上，突然陷入冥思。/p

p他有了一点微妙的担忧……/p

p这样下去，等秦究知道自己在逗谁，会不会拎着皮绳来他面前表演吊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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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嘿！在那儿呢，找到了！”喊话声在远处响起来，“喂——”/p

p游惑倏然回神。/p

p他抬起眼，发现秦究正转开脸，似乎刚从他身上收回目光。/p

p远处的人还在喊。/p

p可能觉得喊“喂”不礼貌，又改口道：“游哥——秦哥——等着啊，我们这就过来！”/p

p听声音应该是狄黎。/p

p他身后还有一群手持火把的人，估计把洞里的考生都叫出来了。/p

p奶奶灰同学的嗓门穿透力很强，整个荒岛都回荡着他的喊话。/p

p“秦哥”这个称呼让秦究忽然想起赵文途。/p

p他愣了一下，冲远处奔来的奶奶灰说：“先别过来，也别出声。”/p

p狄黎喊道：“什么——风好大啊——我听不清——”/p

p秦究：“……”/p

p这时候闭嘴已经没用了。/p

p冰下的人脸眼珠一转，突然改了方向，朝着狄黎蜂拥而去。/p

p如果只有一两张脸，那悄没声息的动静很容易被忽略。/p

p但这数不清的一大群就很要命了，狄黎只觉得冰层之下，一大片白色像云一样飘过来，直奔他脚底。/p

p他低头一看……/p

p“妈耶——”/p

p他惊叫着，脚底打滑，接着一屁股坐在冰面上。/p

p屁股底下就是追逐的白色祥云。/p

p“我日……”/p

p他连滚带爬，一路挣扎到两个高个儿身影面前，终于被提溜起来。/p

p“这踏马什唔唔——”/p

p狄黎同学刚活过来，获救感言发表一半，两只手便同时捂了过来。/p

p一只摁住了他的嘴巴鼻子，另一只又在鼻子和眼睛这块加了个盖。/p

p“……”/p

p狄黎撅了两下，一阵窒息。/p

p事实证明，动作太敏捷也不常是好事。/p

p尤其在碰到反应一致的人时……/p

p游惑捂着狄黎，秦究的手压着他半边手背，也捂着狄黎。/p

p两人均是一愣。/p

p游惑被压着的手指动了一下。/p

p秦究看了他一眼，低头对奶奶灰同学说：“不想被追着跑就闭上嘴巴别出声。”/p

p三人脚下，一大片人脸嗷嗷待哺。/p

p秦究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眼睛暂时也别睁。”/p

p话音落下，又过了几秒，游惑手背上的体温一撤。/p

p秦究松开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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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脸上两只手先后拿开，狄黎深呼吸两口，老老实实闭眼不动了。/p

p他知道现在脚下一定全是那玩意儿。/p

p这种时候，过于生动的想象力就很要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