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之前问过小雪，你们二位是不是有过脑部方面的……问题。”吴俐一本正经地委婉了一下。/p
p气氛一时间比较尴尬。/p
p杨舒立刻道：“字面意思，病理上的不是骂人。”/p
p游惑和秦究倒不在意，因为严格来说，他们确实嗯……“脑子有病”。/p
p吴俐干脆又进一步解释说：“我指受到过外界干扰。”/p
p“这能看出来？”秦究问。/p
p吴俐说：“眼神、某些瞬时反应、还有其他……你如果长达两年每天都盯着某一类人观察，也能看出来。”/p
p“比如？”/p
p吴俐想了想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我观察的那几位以前有过创伤经历，所以记忆受到过不同程度的剪裁或移植，算是一种治疗手段。他们普遍有个特点，会有一个常做的习惯性动作，有的喜欢摸食指尖，有的喜欢交叉手指这样撞……等等，看上去都是无意义的动作。”/p
p“你知道记忆受干扰的情况下，人很容易不安，疑心重，对身边一切事物都很戒备，不喜欢跟任何东西有深入接触，因为不确定真假。某种程度上会让人显得有点懒，或者有点不好亲近。这种习惯性的动作，就像一种……怎么说呢，安全口令？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们会感到平静和安心。”/p
p“或者说，这属于一种安全区吧。”/p
p“你总会摸颈侧。”吴俐模仿了一下秦究的动作，“还有这边的下颔。一般人的习惯动作只有一个，你有两个，频率差不多，所以中间有过变更。”/p
p她又对游惑说：“你会摸耳钉。”/p
p“不过这只是举个例子，一般有问题的人会有这种表现，但不代表有习惯动作的人一定有问题。”/p
p吴俐一旦提起正事来，就有点滔滔不绝的意味。不过她还是刹住了车，说：“这种细节太多了，我做过十二本笔记，基本上两个月换一本，现在让我说我肯定说不完。”/p
p她看着秦究说：“你应该被干扰过不止一次，至少两次。”/p
p秦究闻言愣了一下。/p
p“两次？”他皱起眉。/p
p因为他只记得一次，就是现在正在经历的这场失忆。/p
p另一次是什么时候？/p
p吴俐又看向游惑。/p
p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皱眉说：“你我看不出来，像一次又不像。”/p
p说着说着，气氛突然有点玄乎。/p
p吴俐说：“至于我参与过的项目……你们是想问这个吧？这里不方便说。”/p
p她做了一个令秦究和游惑有些意外的举动。/p
p她抬眼扫视了一圈，就像监考区那些被盯视多年的监考官一样，然后说：“回头看看，能不能找个隐私度高一点的地方再谈吧。”/p
p这是秦究和游惑最注意的一点，没想到吴俐也这样。/p
p说话间，白雾里又来了两个身影。/p
p脸没露，声先至。/p
p“哥！”于闻远远叫了一声。/p
p这声称呼，居然让游惑有种“久违了”的感觉。/p
p他以前喜欢安静，有时候觉得这个表弟“哥”长“哥”短，叽叽喳喳实在很吵闹。而老于浑身酒气，说话透着一股市井气，也很无趣。/p
p现在却觉得，能再听见这样吵闹的叫声，挺不错的。/p
p他很高兴。/p
p不过游惑的高兴，肉眼一般看不出来。/p
p得靠意会。/p
p“腿怎么了？”/p
p他看着一瘸一拐的老于问。/p
p“没事，没留神崴了一下。”老于说。/p
p于闻在旁边拆他的台：“什么呀，就是收到组队通知找不着北了，最后两级楼梯直接用滚的，吧唧一个狗吃屎，就这样了。”/p
p老于对着这个不孝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就你长嘴？”/p
p说完，父子俩一起看着游惑傻乐。/p
p这才多久，老于瘦了一圈，原本被撑得平整的脸起了褶子，沧桑多了。/p
p于闻脸侧多了一道疤，从颧骨下来，一个指节长。他也瘦了，眉眼轮廓都变深了，磨出了几分棱角。/p
p游惑的目光停留在那道疤痕上，于闻嘿嘿一笑说：“怎么样，是不是还挺酷的？上场考试被鬼爪子挠的。”/p
p说到考试，游惑想起来了：“你们怎么会去政治考场？”/p
p“啊？你怎么知道？”老于也一愣。/p
p“我后来也去了。”/p
p“为什么？”/p
p“……处罚。”/p
p老于讪讪地“哦”了一声，不一会儿又笑了：“你啊，真的是……”/p
p于闻在旁边喝彩：“我哥就是牛逼。”/p
p“不过我们不是自己选的政治，咱们那五门里压根儿没有政治可以选。”于闻说，“我们当时选的历史来着，结果进去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政治考场。后来说是那个考场有BUG，入口可能开错向了，把我们框进去了。”/p
p秦究对于闻的印象停留在“咋咋呼呼的小傻子”上，颇有兴趣地问道：“那场考试你们怎么出来的？”/p
p“呵，说起那个考试我手心就出汗。”于闻说：“我跟老于前几夜被折磨惨了，狼狈得不行，抱头鼠窜。不过那些学生比我们还胆小，我就稍微淡定了点。后来我想了个主意——”/p
p“不是噩梦成真吗？我这种资深学渣，鬼啊怪啊其实还行，我做噩梦都是梦见考试，一堆卷子哗哗砸下来把我活埋，要不就是铃声响了，我大题一个字没动。”/p
p于闻说着挠了挠头说：“然后我就灵机一动，跟全年级的老师说了一声，给他们发卷子，从早考到晚，出最让人崩溃的题，压力越大越好。那些老师也挺配合的，当场把月考提前了。一天考它12个小时，考了三天吧，学生做的噩梦就都是考卷了。”/p
p“再然后，就是我幻想多年的事情了——放火烧山，不，烧卷子。烧了一学校的卷子，又把剩余的一些鬼怪搞死了，我们就出来了。哥，我聪明不？”/p
p游惑：“……”/p
p秦究：“……”/p
p这是真的服。/p
p很快，时间到了8点28。/p
p保安亭内，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提醒他们准备选择科目。/p
p“没什么人了吧？”杨舒说：“那我们过去？”/p
p游惑却说：“稍等，还有一个。”/p
p“谁？”/p
p众人面面相觑，熟悉的人大多都在这里了，一时间想不到还漏了谁。/p
p疑问声刚落，不远处的白雾里，有一个人姗姗来迟。/p
p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短发女人，声音生脆中透着一股泼辣劲：“我说谁组队把我捎上了呢，原来是你啊。怎么？终于想起我了？”/p
p舒雪轻轻“咦”了一声，说：“那不是休息处的旅馆老板吗？姓楚的那位。”/p
p秦究愣了一下说：“你写了楚月？”/p
p游惑说：“随机不到休息处，只能直接找人了。”/p
p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楚月在他们面前站定。/p
p她目光落在游惑身上，又看向秦究，半是感慨半玩笑地说：“所以……你俩又凑到一起了？这都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