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对她露齿一笑,“他可不会。”
“他”当然指的是云深,所有人的“术师”。
“前段时间,他找你谈了一次。”维尔丝十指相交,垫着下巴看他。
虽然被术师约见差不多是一种荣誉,但约见变成长谈的时候,就是另一种意味了。被他约谈的人往往是工作和生活出现了问题,而这些问题很难在他们自己的工作框架内解决,需要被提到更高的层级去。
“只是一点小问题……”塔克拉说,他把报告丢上桌面,“一些有趣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附赠番外
“看见了吗?”亚斯塔罗斯说。
公爵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目光滑过奢丽浮华的黑色大厅,在衣香鬓影之外看见了一个人。
对上公爵的视线后,那个人低头行了一礼。
那是一个年轻的贵族,身材高大强壮,头发很短,有一双沉静的眼眸。即使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抬头之后,他也没有转开视线。
他在看着公爵。
公爵对他礼貌地微笑,然后冷漠地垂下眼睛。
这样的注视,他怎么需要陛下提醒才发现?
“他有视觉上的天赋?”
“鹰家后裔,你应该更清楚。”亚斯塔罗斯说,“他喝过你的鲜血。”
“……我忘记了。”公爵说,“我确实教导过他。”
他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彼时他刚刚稳固地位,让贵族们不得不接受他这个出身可疑,血统驳杂的新贵族是人王继任者的事实,然后,有一个家族向他表达了好意,给他送了一批礼物。
“灵瘟之事如此意义重大,家族愿为您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帮助。”对方说,“这些是经过我们精心挑选的实验材料。”
“哦?”公爵托着腮说,他看向那群野兽般的孩子中的一个。
“过来。”他说。
在押送者拎起他的后颈之前,那个孩子自己走了出来,皮索捆住了他的手,连着他的脚,他的双脚都是伤痕,每一步都留下血印,这让他走得很慢,但没有迟疑,也没有颤抖,那个孩子来到近前,仰头看着他。
公爵看着他,看着那张瘦削病弱的面孔,和那双冷静的血色双眸。
公爵笑了起来。
他对来人说:“我充分感受到了你们的诚意。”
那批孩子大半活了下来,那个男孩是好得最慢的那个,直到灵瘟完全过去,他还被留在公爵的星城之中。他获得了良好的照顾,但治疗在他身上始终未能取得理想疗效,当时公爵有些新的设想要在自己的领地上实现,因此和他共处了数年光阴。对高等人族相对长久的生命来说,这段时间不长也不短,不足以让一个血液中流淌着数十种毒素的少年成年,只够他们对彼此留下一些印象。
后来那个男孩痊愈了,离开了星巢之城。
阿加雷斯·维·岳,这是一位引人注目的新秀贵族,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打破贵族设置的铁幕屏障,进入他们引以为傲的稳固秩序了——公爵不算其中,他“可能”是前任人王的私生子嘛,现任陛下似乎也没否认过这个猜测。这位年轻贵族崛起的方式颇为简单粗暴,优雅含蓄的贵族们是不会喜欢这样的莽夫的,所以虽然他英俊得不得了,气质也很不错,在这样的社交场合只能待在边缘之地,只有喜好捕猎男性的夫人会去搭理他,很快,他就被其中一位骗出了大厅。
公爵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困惑地扶着她走出去的背影。
“你教出了不错的学生。”亚斯塔罗斯说,“他与尤利娅不相上下。”
“尤利娅……我感到很遗憾。”公爵说。
“非常遗憾。”亚斯塔罗斯说,“不过,她也不过是种族命运的一个缩影,在力量和寿命之间,她选择了力量,其他人大概更糟,他们什么都想要。”
“所以他们大概什么都不会得到。”公爵说,“我只能让她的生命再延长二十年,这是我能力的极限,不可避免的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过程会很快,不会给她更多的折磨。”
被带到一株合欢树下的短发富足忽然抬起头,看向远处露台。
微风吹起帐幔,一个柔美的声音笑道:“女人如果放弃力量,就容易沦为家畜。苦痛只是战斗的点缀,死亡则是自然常理,无非早晚而已,人类生存和延续的价值在于他们战胜的事物,不在光阴长短。”
一位身着纹铠的娇小女性用刀柄挑起珠帘走了进来,黑色的发辫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摆动,她踏进此地时,整个空间似乎都被她照亮了一瞬。
公爵举杯向她致意。
女爵亲密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听闻您最近在考虑子嗣之事?”她一边解下腕铠一边问。
公爵微微一笑。
她笑着揽住他的腰,侧身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公爵坦然接受了她的吻。
“只有这个时候,我会遗憾自己不是雄性。”她说,“若能与您的血脉相合,那真是莫大荣耀。”
“我对血脉并无要求,”亚斯塔罗斯说,“只望他是受到双亲的期待而生。”
“那是必然的。”公爵说。
他的陛下却只是微笑看着他,没有更多言语。
对公爵来说,后代只是生理发展到某种阶段的必然选择,他的家族族群当年受害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十分旺盛的生育能力,这种能力在贵族之中显得极为难得,虽然这大概是得益于他们的贵族血统不是那么纯正,加上性格奔放热烈,对婚姻对象颇不挑剔——这也是为何他们如此弱小,直至灭亡都未能找到阴谋之主,若非人王亲至,恐怕连最后一点血脉都不能保全。
若是不论地位,公爵择偶的余地之大,也许连龙族与人族间的藩篱都能跨越,但他既身为王储,血脉大事自然应该谨慎斟酌。虽然只要他愿意,他能够用自己的血脉制造出新的生命,但那样得到的结果永远无法超越他这个本体,所以,他首先需要一个伴侣。
不需要婚姻。
婚姻是贵族间约定俗成的结盟仪式,虽然优秀的个体能让人甘愿付出被捆绑的代价,但尤利娅这样的女性本就罕有,加上她已经心有所属,身体也经不起更多的变动——她的躯壳如今只是一个承载力量的容器,已经失去了大多数生命的特征。当年亚斯塔罗斯陛下取走他灵魂之力的后遗症,使旁人对公爵的喜好有一些不太能算误解的误解,不过性别从来不是公爵选择伴侣的障碍,他也更倾向由自己承担孕育的责任,因为母体强健一些更好,而贵族之中,至今仍未有人能试探出公爵力量的底限。
更换了装束的尤利娅将陛下邀请到了舞会之中,公爵走出内室,来到露台上,倚着栏杆,他看到了一位刚刚走出林荫暗影的年轻贵族,他正在系上礼服的最后一个扣子,面无表情,空气里有力量的余波,一位魅力十足的夫人则怒气冲冲地从另一处离开。
公爵对这次引诱和调情的失败毫不意外,看到那双再次望来的眼睛时,他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阿加雷斯停下了脚步。
公爵曾经有一段时间忘了他,记忆是奇妙的东西,某些时候能够在两个遥远的个体间发生反应,他们之间有过血的交换,这已经胜过大多数贵族之间的联系,只要人的身体和灵魂完整,被抹去的记忆仍有可能找到痕迹,他记得他,就是给这位纯血贵族提供回溯的路标。
公爵不知道他从未遗忘,包括他们之间的仇恨——除了仇恨,也没有别的词语更好形容他们彼此灭族的过往。
他不应该选择他。
“你愿意吗?”
公爵问,他的语气很温柔,他的眼睛垂下,视线从风中轻颤的花叶上移,落到那张正在皱眉的英俊面孔上。他的邀请造成了对方很大的困扰,这个认知让他微笑起来,也许是朦胧夜色的作用,他看起来和平日有所不同——虽然他取下面具的时刻本就不多,当他这样地看着一个人,这样地笑着的时候,几乎能让人遗忘整个世界。
阿加雷斯侯爵沉默了一会儿,“您的垂青使我深感荣幸。”他低声说。
然后他向公爵伸出手,两人指掌交握的时候,他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一拉,抱住了公爵。
公爵有些意外。
一只有力的手穿过他的黑发,将他按向那宽厚的肩膀,有些扎人的短发蹭过他的耳畔,他听见侯爵说:“我仿佛正在梦中……”
“如果这是梦中,”公爵问他,“你想做什么?”
侯爵慢慢松开了他,然后凝视着他。
“我想……”
耳语消散在风中,公爵脸上轻松得接近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一阵战栗爬上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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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公爵老戴面具的原因除了作者要给他做个容易辨认的标签,另一个是体质特殊。
2他能生孩子,超级能生。男身能生,女身当然也能生,第三性的时候同样只要他想都可以;有对象能生,没对象也能生,对象死了之后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研究怎么多快好地生孩子了。
3所以塔塔有很多很多的弟弟妹妹……比如之前接公爵回家的整支空天摩托艇都是,停机坪上的是,蜂巢里那些正在进行虚拟实境特训的也是。
4公爵要送给他的礼物就是这个——有这么多的弟弟妹妹,他一定不会无聊的。
5阿加雷斯侯爵当年在中洲出现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公爵投放试管寄生体……所以维尔丝就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塔塔的……妹妹?
6塔塔在这边世界的父亲是感应到了范范那个蛋才出现的,成形的时候附近没有人体可供寄生,加上自带塔塔这个半胚胎,所以显得很病弱。在所有寄体中他和公爵最相似,导致塔塔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性别认知很混乱。
7范范的女汉子母亲生他的时候很轻松,很希望塔塔长得像他父亲,但很遗憾……塔塔:都是我的错咯?
8公爵是生物兼物理学霸,还是耿直的颜控,塔塔却是一个中二杀马特学渣,长相也……那肯定都是他另一个爹的错啊!
9侯爵:都是我的错。
10公爵喜欢孩子,侯爵一点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