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元让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可以被定上扰乱军心的罪名了,不过他根本不在乎,他皱着眉头说道:“为了救提亚,却要牺牲我大风这么多的勇士,谁敢保证这场战争就一定是对的?”
梁启突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和军中兄弟走的太近吗?”
上官元让疑惑地看着他,想了一会,说道:“因为你太孤傲,自以为出身高贵,所以高高在上……”
未等他说完,梁启已接道:“因为我很怕熟记下来的脸孔在一场战斗过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既然投军,就要做好为国为王牺牲的准备,就要坚信君上、朝廷所做出的决议都是正确的,没有这样的觉悟,也就不必再留在军中,还不如回家种地,至少那对国家也是一种贡献。军中最不需要的就是埋怨和质疑的声音。”说完话,梁启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同时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边打呵欠边说道:“我有些累了,现在还可以休息一个多时辰,我去小睡一会。”
看着梁启越走越远的背影,上官元让挑了挑眉毛,嘟囔道:“梁启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白勇点点头,走到上官元让身旁,低声说道:“我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伤亡了,将军心中也定是难过极了,虽然将军从来不说,身为一军之帅,将军背负着全军将士的性命,压力远胜你我啊……”
“这倒是。”上官元让当然能体会梁启的压力有多大,正因为这样,梁启屡次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他,但他从未真的怨恨过梁启。
等梁启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上官元让突然说道:“他不会躲回营帐中去哭吧?”
白勇一愣,挠挠头发,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吧?”
上官元让甩甩头,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这……不太合适……”
“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话,上官元让抓着白勇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往梁启的营帐走去。
到了近前,也没有和门口的守卫打声招呼,上官元让扯着白勇直接闯了进去。
营帐里,梁启和衣侧卧在床塌上,借着一旁的烛光,正再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对于突然闯近来的上官元让和白勇,他的脸上没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有事?”
梁启如此平静,反倒让上官元让和白勇有些意外,前者尴尬着呵呵一笑,说道:“我和白将军打赌,赌你会不会跑回营帐里偷哭……”
“结果你二人失望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难过啊!”上官元让走上前来,摇头说道。
梁启放下地图,看向上官元让,说道:“男人的悲伤,不是只表现在眼睛上的。不是吗?”说完话,他又垂目看向地图,继续道:“我希望你表现悲伤的方式是在明日之战,用你的刀砍下雷米·阿扎宝的脑袋。”
上官元让慢慢握紧拳头,点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着,他向白勇使个眼色,转身向外走去。
在他临出营帐前,梁启叫住他:“元让!”
“恩?”上官元让回头。
梁启正色说道:“我们是不得不来到提亚和杜基军作战。如果你对此战的信念还不够坚定,那就把这句话每天念叨一百遍。”
上官元让老脸一红,嗤声嘟囔道:“我的脑袋正常得很。”说完话,他人已走出营帐。白勇瞧瞧梁启,未敢逗留,急忙也跟了出去。
五更天,尸体已全部焚烧完,残存的骨灰暂时就地掩埋,并做好标记,而后,梁启传令,全军轻装撤退,但凡沉重之物统统丢弃。
按照他的命令,七万多人的三水军只携带口粮,无声无息的离出军营,向瓦尔镇方向撤退。
撤退的过程中,队伍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轰隆轰隆的脚步声,现在也没人还有聊天交谈的心情。
另一边,杜基军营。
等天色渐亮,雷米·阿扎宝起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出营帐,前往了望台,观望三水军大营的情况。
他举目向对面眺望,三水军大营风平浪静,一片死寂。雷米·阿扎宝心中一动,稍微沉吟了片刻,猛然叫道:“不好,风军败退了!”说着话,他扭头对身边的传令官喝道:“传我军令,只留两万兵力守营,其他将士统统随我出战,追杀风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