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远憋着一口气翻完了地,气才算消了下去,他将锄头打倒坐在锄头把儿上,热出了一额头的汗。
他从腰间的衣带里取出了块帕子擦汗,与一旁的许禾大眼瞪小眼。
“你以后不要再跟费廉来往了。”
许禾看着张放远手里头那张十分眼熟的手帕,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被人贴身揣在了胸口,他耳尖子红的发烫,对于屠户凶巴巴的语气,也不甘示弱:“我干什么听你的!”
“他给你什么,你告诉我,我都买给你。”张放远见自己声音再大也吓唬不住人,反而让许禾更加炸毛,心中乱做了一团,有气又不敢发,最后反而泄了气,转而软和了语气:“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许禾看张放远近乎祈求的模样,整个耳朵都红了:“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话毕,他又道:“再说他也没给我什么,不过是写了几个字教我认而已。”
张放远浓眉动了动:“我虽然没正经入过书院,但也识字,你想认字我也能教你。”
许禾没答话,其实想告诉张放远费廉就要成自己的姐夫了,跟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自己这样子人家也不可能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娘交待过,在事情没有彻底尘埃落定之前不能张扬,否则到时候要出了什么茬子就不好再寻亲了,要是知道自己把事情说出去,回去少不了好果子吃。
张放远见他又不说话了,浑身都毛躁的很,哪里都不得劲儿:“你怎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
“说你知道了啊!说你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啊!”
许禾气结,却又拿张放远无法:“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
张放远眼看着他也是不会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了,兀自气闷了一会儿,又道:“你怎么不用我送你的发带,不喜欢吗?”
“没。”许禾蹲去了一边割开春新长出来的杂草,待会儿回去好喂鸭:“谁下地带那么好的东西。”
张放远心里顿时又飘飘然了:“那过几天花朝节你带上吧。”
“……”
“带吧,我想看你带。”
“到时候再说。”
许禾听见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看了一眼像是生在了地里一样的张放远,小声催促道:“你先回吧。”
“帮你干完了活儿你就赶我走,怎没见得你赶费廉,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又开始嚷嚷了。
这人以前也不这样啊。
许禾只能顺着炸毛的哈巴狗毛摸:“你在这儿杵着,让人瞧见了怎么好,又该混说了。”
张放远虽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左右是一片狼藉了,但是许禾到底是个小哥儿,跟男子不一样。闻言虽不爽,却也他没反驳,自个儿站了起来:“那我走就是了。”
语气酸溜溜的。
“……”
“下……下回见。”
“那花朝节戌时初我在海棠湾等你!”
许禾抬头,看见张放远顿时两眼冒光,身后像是长出了条大尾巴一样,一直冲着他摇。
说完,也不等他答应或者是拒绝,翻上田埂,一溜烟儿就跑了。
许禾捏着镰刀,耳朵红的都已经蔓延到了他素不改色的两颊上。
…………
张放远的第二头猪买的有些小,肉不如第一头的多,但是卖的速度却不如第一头快。一则是卖第一头的时候还是十五以前,买肉的人多,二则肉肥厚好卖。
花费了几日功夫,好在是也卖完了,但是堪堪赚了一千文钱。屠户这营生,赚的是比寻常人要快,但是他花钱厉害,不如何存得住钱,这阵子在城里摆摊儿,他就在城里吃喝,外带买些东西,手头上攒下的钱就只有两千钱了。
外带之前当镯子还剩下一千多钱,零零总总加起来还有四千钱。
今儿又去别的村子定下了一头猪,明儿去宰了直接运到城里去,他需得在花朝节以前把这头行宰的猪给卖完。
刚回到家,张放远就听见屋外头陈四过来了,提了一壶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