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虞轻笑一声,淡淡说道:“王将军这话就有点不中听了,我昆阳几时逃避过了?去年与叛军的战事,我昆阳从头打到尾,叫叛军损失惨重……”
王彦顿时语塞。
他按捺心中的不快,耐心说道:“是王某失言了,去年击溃叛军,无论是昆阳还是周都尉,皆功不可没。王某的意思是,现如今叛军再次卷土重来,叶、昆二县当再次联手……”
“再次替叶县挡灾么?”赵虞失笑道。
“周都尉莫要胡搅蛮缠!”王彦终于按捺不住了,面色不快地说道:“去年昆阳损失巨大,王某不否认,杨县令亦不否认,但周都尉却说,乃是昆阳替叶县挡了灾,王某却不敢苟同,归根到底,那只是因为叛军先攻的昆阳,仅仅如此而已……周都尉,你说呢?”
听着王彦愈发冷淡的语气,赵虞也不生气,淡淡说道:“王将军所言,或有几分道理。……那就看今年叛军先攻何处吧!”
王彦愣了愣,愕然问道:“周都尉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赵虞摊了摊手,说道:“沙河南岸的军营,周某不认为能守得住,也不打算派兵……劝王将军尽早撤回叶县吧。”
“……”
王彦脸上露出几许怒容,怒视着赵虞大声说道:“周都尉、周首领,王某已将好话说尽,请周首领适可而止!”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牛横忍不住了,瞪着眼珠子骂道:“你吼叫什么?”
“你这厮说什么?”
“安敢对将军无礼?”
王彦身后的护卫纷纷开口骂道。
还没等他们叫骂两声,廨房外就冲入几名黑虎贼,看得王彦与他身后的护卫面色微变,甚至有两名护卫都忍不住摸向了腰间的兵器。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里是昆阳,是对面那个山贼头子的地盘。
“做什么?都出去。”瞥了一眼冲进来的几名黑虎贼,赵虞挥了挥手。
见此,那几名黑虎贼这才缓缓退出廨房。
哪怕是王彦,此时亦暗自松了口气。
松气之余,他板着脸沉声对赵虞说道:“叶县安危,利害甚大,无论如何,请周首领一定要派兵!”
他的话语中,隐隐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见此,赵虞心下暗自冷笑。
他淡淡说道:“王将军心忧叶县,周某理解,然而我昆阳已收到郡里的求援,不可对李郡守的求援视而不见,前几日,周某与襄城、汝南二县商议过,共同派出五千余兵力,前往收复颍阳,之后几日,陆陆续续还要增兵……我亦不瞒王将军,暂时周某会将一部分精力放在‘东边’,实在难以兼顾叶县。……除非,王将军能说服李郡守。”
在说最后一句时,他的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只可惜由于面具阻隔,无法被那王彦看到。
可即便如此,王彦亦被赵虞这一番理由说得目瞪口呆。
“……李、李郡守那边状况不妙么?”王彦竟稍稍有些结巴。
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局面脱离了他的掌控,逐渐有些慌了。
“啊,很不妙呢。”
赵虞一脸戏谑地看着王彦的脸变颜变色,故作沉痛地说道:“据李郡守派人送来的消息,去年叛军就已攻陷颍阳、颍阴、临颍,今年开春之后,叛军北取长社、东夺鄢陵,意在围困许昌,是故李郡守急令周某出兵援助……”
他瞥了一眼王彦,淡淡说道:“换而言之,我昆阳必须尽量避免与关朔麾下叛军的正面对抗,想办法救援许昌……实在抱歉,王将军。”
“……”
王彦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万万没有想到颍川郡的局势竟然如此恶劣,更没有想到,颍川郡里居然会向昆阳县求援。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他,也不好再强迫对面那个山贼头子优先增援叶县,否则,暂且不说那周虎是否会妥协,光这番话传到颍川郡守李旻耳中,就足以让那位李郡守心怀怨恨。
片刻后,王彦黑着脸离开了县衙,头也不回地骑马离开了昆阳县。
待返回沙河南岸的军营后,王彦将与赵虞交涉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驰,听得后者皱眉不语,良久才说道:“先禀告少主吧。”
当日黄昏前,魏驰赶到叶县,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杨定,同时,也不忘说出他的揣测:“……我怀疑周虎可能已私下与叛军和解。”
杨定听罢神色凝重,半晌后才说道:“这话莫要乱传,免得授柄于人……既然昆阳无法派兵增援你二人的营寨,待事不可违时,你二人便放火烧寨,率军退回城内。至于你的猜测,且看到时候那关朔,究竟攻叶县,还是攻昆阳。”
“是!”
魏驰抱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