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璆也看不惯秦寔、鞠昇这批自称‘新义师’的家伙——不就是一群投靠了周虎后才发迹的战败之将么,亏彼此当初还是同伴来着,什么玩意!
由于彼此看不惯,秦寔与何璆每次见面都要争吵一番,好在有董耳在旁打圆场,才勉强让这两位不至于撕破脸皮。
最终,秦寔还是勉强同意了何璆的要求,例行公事般丢下一句“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的话,冷哼着拂袖离开。
看着秦寔离开的背影,何璆亦是满脸嘲讽:“这厮是越来越威风了,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当上了晋国的将军呢。”
“你也少说两句吧。”董耳苦笑着劝道:“为了帮你们,秦寔也背着风险呢。”
他与何璆曾经都是张翟的手下心腹,尽管如今董耳正式被划入了赵虞这边,但他与何璆至少还有情分在,至少何璆与秦寔那群人要亲近地多。
“有周都尉在背后纵览全局,他有什么风险?”
何璆没好气地说了句,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董耳,转怒为喜说道:“对了,这次我又给你带来百来人……”
“哦?”
董耳眼眉一挑。
何璆所说的‘百来人’,其实指的就是他准备‘卖’给董耳的矿奴。
这些所谓的矿奴,其实就是何璆在与卧牛山群贼争夺地盘时所抓到的俘虏,然而他自己又看不上这些意志不坚、见风使舵的恶棍,不想将其编入他手下的‘义师’,这怎么办呢?
白白杀了?
想来想去,他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卖给董耳管理的矿场,如此一来,他既无需用宝贵的粮食养活这群人,还能从董耳这边换取一些钱财——董耳作为替颍川郡管理矿场的督官,他手中自然有钱。
至于那些矿奴会不会死在矿场,那就不管他何璆的事了,反正那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果不其然,董耳笑眯眯地接受了这次交易:“正巧上个月废了六七十个……”
何璆也是十分高兴,搓搓右手食指与拇指道:“亲兄弟明算账……”
“好说。”董耳欣然答应。
于是,跟何璆这群‘前南阳义师残部’斗了年逾的卧牛山群贼就感觉很奇怪,明明彼此都是被颍川、南阳、汝南三个方向的官兵针对,可为何‘何璆一伙’从来不会为了粮食而烦恼,甚至于动不动就能掏出许多兵器。
更可气的是,当他们派使者去求和时,居然看到何璆等人在喝酒……
同样是落草为寇,人家过得越来越滋润,自己过得越来越差,这就很气人。
而另外一边,回到舞阳县的县尉秦寔,亦收到了某位周都尉准备‘纳妾’的消息。
娶妻之前先纳妾?前段时间不是还传闻,那位周都尉准备迎娶李郡守的女儿为平妻么?
秦寔微微皱了皱眉,但旋即眉头又舒展。
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坏事,什么馨宫女姑且不论,那位周都尉迎娶李郡守之女,这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那周虎对颍川郡的控制力无疑会变得更大。
别以为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就像兵械库的那件事,原本他舞阳县的县丞已经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在暗中追查这件事,甚至于快查到他秦寔的头上了,但前几日得知那位周都尉即将迎娶李郡守的女儿,追查截然而止,这让秦寔着实省了不少心。
“你知道么,周都尉大概都请了那些人?”
在收到请帖后,秦寔询问前来送信的黑虎众,毕竟观对方在他面前昂首挺胸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何顺的手下,是那位周都尉身边最信任的那批亲信。
果不其然,那名黑虎众稍作犹豫,随后便解释道:“馨夫人是妾室,不宜大办,是故首领只是请相熟的诸位到许昌赴宴,并未邀请外人。”
“这个舞阳县,就只有我被邀请么?县令、县丞那边……”
“是的,只有秦县尉。……贵县县令、县丞那边,待下回李小姐过门时,再请不迟。”
“唔。”
秦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毫不怀疑,明日待他去向他舞阳县那位县令高假时,那位县令大人保准会惊疑不定地询问他。
果不其然,次日秦寔这件事告诉了舞阳县令,舞阳县令大惊,当场同意了秦寔前赴许昌的恳请不说,在私下询问秦寔,询问他是否应当送一份贺礼。
秦寔笑着表示:“待过些日子周都尉迎娶李小姐时,大人再送贺礼也不迟。”
舞阳县令犹豫地点点头。
平心而论,纳妾这种事,送哪门子的贺礼啊,但考虑到纳妾的对象是那位周都尉,舞阳县令才不敢视若无睹。
数日后,即六月十六日,秦寔带着几名心腹抵达了许昌,向赵虞送上了所带的贺礼。
截止于吉日六月十八日,似长社县尉马弘、颍阴县尉张奉、颖阳县尉马盖、鄢陵县尉褚贲,再包括上部都尉王庆、褚燕等等。
纵观颍川郡三位上部都尉、二十个县尉,除了阳翟那四个县的县尉与赵虞谈不上有交情,并未受到赵虞的邀请以外,其余大部分人皆看在赵虞的面子上出席了这次宴请,包括驻军在昆阳的上部都尉陈陌与昆阳县尉石原,堪称是‘黑虎会’的大聚会。
当然,事实上赴宴的并不止是黑虎会的人,还有郡守府与都尉署的官员——这二署就在许昌,平日里与赵虞关系十分好,不请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不夸张地说,赵虞这次纳妾,颍川郡八成以上的官员都到场了,包括邺城侯公子李勤。
就连赵虞日后的老岳丈李郡守,也在感觉自己亲自出面不合适的情况下,吩咐郡守长史崔治代替他前来祝贺,代他、代他女儿李小姐,向馨宫女……不,是像馨夫人表示善意。
这宾客的规格,让馨儿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她由衷认为,相比较正房姐姐当初那寒酸简陋的婚事,她作为一个妾室,已经足够幸运了。
“奴何德何能让周都尉这般厚待……”
待晚上赵虞应付罢宾客,来到馨儿在北屋的住处时,这位年纪还比赵虞大上一岁的女子,感动地无以复加。
然而赵虞却仿佛跟没听到似的,反问道:“你叫我什么?”
馨儿愣了愣,旋即才回过神来,低着头羞涩唤道:“夫君……”
赵虞这才将馨儿拥入怀中,轻笑说道:“时辰不早了,馨儿……”
“……嗯。”
馨儿显然也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俏脸在烛光的照应下变得通红。
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等一下。”
在赵虞一头雾水的注视下,馨儿关上了门窗,还小心地栓了门栓。
当即,赵虞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
他当然明白馨儿这是在防着谁……
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