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嫁女儿都是没嫁妆的,叶家自然也不能免俗。
叶大姐嫁人的时候,王翠芬是把彩礼原封不动的交到了她手里,但是嫁妆却没给多少,只是借着老大结婚要打家具的功夫,顺便也给她打了几个柜子当嫁妆。
叶队长和王翠芬都觉得父母当到这份上特别的仁至义尽,大妹嫁人的时候,老大老二接连娶媳妇,家底都掏空了,老三那时还在念书,也没去厂里上班,可以说那两年正是家里最拮据的时候,拿大女婿家给的彩礼填自家的窟窿才是正常操作,家家户户都这么干,可他们为了让大妹在婆家抬得起头,非但没动用大妹的一分钱彩礼,连亲家给的酒席钱也没动,包括亲戚这边随的份子钱,都一块交给大妹了。
有些疼闺女的人家不昧下彩礼钱,至少嫁闺女也不会贴钱,他们家嫁个闺女可“亏”了不少钱。
附近十里八村的姑娘,也就只有他们大妹的嫁妆最风光体面了。
按照叶队长和王翠芬以前的心思,他们疼小闺女,也就是帮她选个好人家,尽量让她嫁去城里享福,其他的还是要照着她姐姐嫁人时的规矩来,最多稍微给她贴点私房钱,大面上得保持一碗水端平的……别说小妹是这样,就算老三以后娶媳妇也得照着他大哥二哥的规矩。
但是现在小妹的婆家不一般,人家是大城市里的,还是领导干部,送礼物都是全家人的一块准备,彩礼还这么丰厚,叶队长心情多少有点忐忑,想想决定嫁妆还是要添的,有多少能力办多少事,至少不能让亲家觉得他们是卖闺女的穷亲戚。
叶队长说的甚是郑重,宋清徽的心思却不在这方面,简单表达了他们家没任何意见的态度后,反而很有些期期艾艾的问:“叶叔,您刚才跟队员们说忙完这阵再准备婚事……”
“对啊。”
宋家没有要求,叶队长也觉得轻松,便笑着解释了一番,“等春耕开始,事情就太多了,地里的活忙完得忙田里,一连忙好几个月,对了你跟亲家说了结婚就住家里的事没?
小妹的屋子是现成的,但结婚总要再添点东西、好好整理一下,她大哥二哥也是这样的,所以多留点时间好好准备下,到四五月的时候天气也好。”
叶队长觉得自己的考虑特别周全,宋清徽就很有些失望了,如今也才正月十五,还得等三四个月结婚,这跟他的预期相差太大,忍不住道:“叶叔您的心意我知道,修整屋子大可不必,小妹的屋子挺好了,而且拖这么长时间恐怕夜长梦多,该有人揣测咱们婚事不顺了,我倒是不怕流言,就怕他们在背后对小妹指指点点。”
翁婿俩说话间,王翠芬也收拾完宋家的礼物后来堂屋了,刚好听到宋清徽的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话是不假,但是要嫁女儿总是舍不得的,王翠芬一直想把闺女多留两年,如今刚满十八岁没几个月就要嫁了,准女婿还嫌太晚,她听了多少有些不乐意,当场道:“这有啥夜长梦多的,小宋你忘了你叶叔是什么人?
他在家里坐着呢,谁敢在背后说我们小妹的坏话!”
大意了。
宋清徽眼神闪了闪,面上还是很配合的点头:“叶婶说的对,是我想多了。”
王翠芬虽然拒绝了他的建议,脸上笑容却很灿烂,甚至有心打趣道:“小伙子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是婶子跟你讲,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急不得,这个要慢慢来。”
她的话刚落音,对面的叶队长也忍不住勾了勾唇,笑得颇为自得,小宋这么沉稳的年轻人,第一次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急,这都是因为喜欢他们家小妹嘛。
老丈人和丈母娘开心了,轻易被他们看穿了心思并点破的宋清徽多少有点窘迫,他心里还觉得自己是替叶小妹背了锅,叶叔叶婶不知道叶小妹在火车上是怎么赖在他身上、甚至还毫不羞涩的要跟他睡一个被窝的,所以他们可以不着急,可他真有点担心这丫头无法无天,以为过了明路就可以为所欲为,哪天再闹出点“不知羞耻”的事情来,那时就太晚了。
是的,宋清徽内心还是没放弃游说叶队长和王翠芬,他们一口回绝了,那就换个方式,面上很是真诚的起身向王翠芬道谢,“多谢叶婶提点。”
王翠芬看他的动作,自然和蔼的笑道:“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
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你早点回屋休息吧,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叶婶说的是。”
宋清徽笑得真诚,“那我就先回屋了,叶叔叶婶也早点休息。”
“去吧。”
宋清徽第一次在家住,王翠芬怕院子里太黑他搞错屋子,因此很是妥帖的端起一支蜡烛要送他过去。
这个时候,宋清徽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从军大衣的内侧口袋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满脸无辜的交给王翠芬,“对了叶婶,这是小妹的东西,她怕车上丢了所以让我保管,刚才忘记给她了,要不您有空帮我转交给她?”
王翠芬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接过盒子,颇为好奇的问:“我怎么没见过这个盒子,小妹哪里来的?”
这会儿的父母可没有尊重孩子隐私的觉悟,王翠芬接过就想要打开盒子,而宋清徽更是善良的介绍道:“也没什么,就是亲戚长辈给小妹的红包,还有奶奶添的……”
“彩礼”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王翠芬已经打开盒子了,震惊的手都在抖,“这些首饰都是金的?”
稳坐钓鱼台的叶队长闻言也吓得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什么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