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细看之下,白千帆觉得自己和蓝柳清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特别是当蓝柳清铅华洗净,乌发垂落时的样子,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也可以看出她们长得最像的是眼睛。
白千帆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里的疑惑慢慢打消了,血缘这种东西似乎有天性,她相信眼前这位妇人就是自己的娘亲。
穿着丝质睡袍的蓝柳清在这一刻也放下了女帝的架子,有了一丝寻常人家的温情,她朝白千帆伸出手,“来,囡囡,让娘亲抱抱。”
白千帆走过去的时侯,心里还没多少感觉,可一投进她的怀抱,那种天生的血脉亲情便油然而生,忍不住小声的抽泣起来。
蓝柳清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声音哽咽道:“好囡囡,娘亲每天都在想你啊。”
她一哭,白千帆反而收住了,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安慰她道:“娘亲不哭,今日咱们见了面就很好。”
蓝柳清抽抽嗒嗒拿帕子掖眼泪,抬起头来,眼睛红通通的,“囡囡,你不会怪娘亲当初丢下你一走了之吧,娘亲实在是……是有苦衷的,南原的皇室错综复杂,娘亲带着你阿哥孤儿寡母的,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那些年……真是举步维坚,娘亲咬紧牙关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能明白娘亲的艰难吗……”
是啊,人人都活得艰难,人人都有苦衷,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不如意。对这个突然间凭空出现的娘亲,白千帆谈不上恨,小时侯虽然没有娘亲,但她有奶娘,在她心里,奶娘就是她的娘亲,奶娘一直护着她,教导她,并没有因为环境的不好,给她灌输阴暗的东西,反而是鼓励她如何在风雨中乐观的前行。
当然,她对蓝柳清也没有什么感情,有的只是心底涌上来的一丝怅然,原来她的娘亲是这样的,跟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娘亲不必自责,千帆能理解。再说,有奶娘陪着我,她对我很好。”
蓝柳清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是个好人,所以才将你托付与她,只可惜,”她有些唏嘘的道:“好人命不长,没享什么福就去了。”
提起这茬,白千帆倒是真的难过起来,有着深厚感情的人,不管什么时侯,提起来,总能触动她心底最软的地方。
蓝柳清看着在摇篮里吃手的墨容麟,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
白千帆说,“是啊,跟他爹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忒漂亮。”
蓝柳清:“……囡囡,今晚跟娘亲一起睡吧,咱们母女并头说会话。”
白千帆说好,弯腰把墨容麟抱出来,“麟儿也跟我一起睡,他自幼没离开过我。”
蓝柳清有些无奈:“囡囡,麟儿既长在皇家,将来是要成大事的,这么大应该自己睡了。”
白千帆很奇怪的看着她:“麟儿还没有一岁,哪里就大了?他成不成大事,那是后话,如今在我身边,我定是要好好看护他的。”
“慈母多娇儿。”
“我的麟儿不娇气,摔了磕了都不哭呢。”
蓝柳清见说服不了她,只好由她去,墨容麟被安置在最里边,白千帆睡中间,她睡最外边。说是母女两个好好说会话,白千帆却光顾着哄墨容麟睡觉,又讲故事又唱儿歌。
她微侧着身子,一只手支着脑袋,笑容温馨而满足,蓝柳清从后面看着她,听着她低低轻和的声音,既有些困惑,又有些羡慕。
她生过两个孩子,可没有一个象白千帆对墨容麟这样过,这样对孩子真的好吗?真的不会慈母多败儿?她自小出身宫廷,对亲情看得很淡,可毕竟做了娘亲,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爱的,霁儿生下来不久被送走,她黯然神伤的时侯,也曾把枕头抱在怀里当孩子哄过,可时过境迁,就变得很淡然了,因为所有的皇子皆是如此,早早离开娘,才能磨练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