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去,蓝霁华倒底还是去了。
这是一处极为秘密的地牢,顺着阴暗的台阶走下来,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铁门,里头豁然开朗,硕大的夜明珠照在四角,又有琉璃大盏挑在高柱上,把这阴森的地牢照得如同宫殿一般,地上铺着华美的绣毯,踏上去,立刻陷在一片柔软里。
蓝霁华看着坐在乌木镶宝大椅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在看他,目光相撞,似乎在较量,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蓝霁华先开口,“太皇让朕来,所为何事?”
女帝轻轻笑了一声,“有多久,没听你叫我一声母皇了?”
蓝霁华避开她的目光,负着手慢慢走过去,语气冷淡,“朕日理万机,没有时间跟太皇叙旧,什么事,说吧。”
“怎么,当了君王,连娘亲都不认了?”
蓝霁华轻易就被她挑起了火气,“娘亲?朕可没见这世上有哪个娘亲给自己亲生儿子下毒的。”
“华儿,娘亲那也是迫不得已,但娘亲从没想过要你的命啊!”
蓝霁华袖袍一甩,背过身去,不愿意看女帝演戏。
“你心里明白,娘亲这么做都是为了南原的百姓,那一仗,东越划走了我南原十座城池,每年还得向他们进贡大量的黄金,药材,香料,织布,木料等等,南原再富庶,也经不起这么掠夺,再这么下去,百姓们还怎么安居乐业?”
蓝霁华冷声道,“如果当年太皇不实施所谓的千面人计划,南原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一切都是太皇引起的。”
“华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天下,南原弱小,迟早会被强国吞噬,如若不提前做准备,南原灭亡指日可待啊!”
“可是太皇机关算尽,又得到什么了呢?”蓝霁华冷笑,“在这地牢里残度余生,就是太皇想要的吗?”
女帝垂下眼帘,默了一会,“我承认低估了墨容澉,不过只要千帆还是东越的皇后,咱们就有希望。”
“有什么希望?”蓝霁华叹了一口气,“太皇是觉得墨容澉会看在千帆的面子上,暂且不动南原吗?即便是这样,您还想怎么着,以卵击石吗?”
“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侯,咱们只要做好准备就行。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朕不想考虑,人生短短几十年,朕只要尽了力,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女帝有些怒其不争,“华儿,你的斗志都哪去了,我们南原的男儿岂是甘愿臣服在他国之下的!”
蓝霁华道:“我南原与世无争,百姓安居乐业,原本很安生,若不是因为太皇的野心,又何至如此!”
他把广袖甩得索索直响,一副要走的样子,“太皇若没别的事,朕就不多留了。”
“等等,”女帝叫住他,“听说你身边多了个小红人……”
蓝霁华神情一凛,“朕的事,不劳太皇费心。”
“我原本不想过问,不过听说你们同吃同住……他还是名男子,华儿,娘亲很忧心啊。”
蓝霁华没想到连女帝都误会了,有些哭笑不得,“朕不过觉得他有意思,留在身边解闷罢了,太皇不必多虑。”
“你是皇帝,想来是有分寸的,我提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是因为那个男宠……”
蓝霁华低喝,“太皇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