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洞庭苦恼地揉着眉心,过许久,才又道:“朕宣你们来,也并不奢望你们就相信朕的话,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朕现在无法自证清白,但朝廷不能乱。你们心中可有什么良策,将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响压制在最小?”
陆秀夫等人仍是沉默不言。
等终于开口,陆秀夫却只是拱手道:“皇上,老臣请求先行告退。”
在谢太皇太后当权的时候,他便是朝中肱骨,此刻,赵洞庭的嫌疑最大。他怕也是众人之中对赵洞庭最是怀疑的。
而怀疑,也就相应会生出不满。
这位对大宋皇室忠心耿耿的老臣,这是在用先行告退来宣泄他对赵洞庭的不满。
“好。”
赵洞庭轻轻叹息,也是无可奈何。
陆秀夫深深瞧了赵洞庭两眼,缓缓向着门外走去。
而他的离开,也让得监察令张世杰、副监察令孙石川、副军机令等人纷纷效仿,俱是请求先行告退。
“都走吧!”
赵洞庭有些无力地摆手。
他这些年来为大宋社稷做这么多的事情,但终究,还是没法让得陆秀夫等人对他完全的信任。
皇权。
呵。
这至高无上的权利,难免会让得陆秀夫等人将他往阴暗面想。
张世杰等人俱是离开御书房而去。
但最终,提刑令王文富倒是留了下来。
这让得赵洞庭颇有些诧异,问道:“王大人怎的不走?”
王文富拱手道:“臣相信皇上。”
赵洞庭苦笑,“没有必要的。朕也知道这回朕很难以证明清白。”
王文富道:“臣是真正相信皇上。原本,臣也的确很是怀疑此事是皇上所为,但现在皇上询问我等有何应对良策,这让臣觉得皇上应当真和此事无关。”
他抬头瞧着赵洞庭,“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以皇上您的谋略,要真是您下手,应该早会想好万全之策吧?”
赵洞庭微怔。
然后他若有所思道:“那王大人又怎的知晓朕不是刻意如此呢?”
王文富只答道:“皇上是最怕麻烦的人。”
赵洞庭忍不住露出些微笑容,叹道:“可惜宫中不是人人都能如王大人您这般看得透彻啊……”
王文富轻轻叹息,“这大概是因为……他们不像老臣这般,曾经对大宋朝廷心灰意懒过。”
当初如果不是对谢太皇太后等人彻底失望,他这位国子监祭酒,也不会辞官隐退。
说着,王文富突然又拱手,道:“臣请求前往信阳,调查恭帝遇刺之事!”
“好!”
赵洞庭沉吟过后重重点头,“朕派遣洪供奉夫妇随你前往。”
“老臣谢过皇上!”王文富叩首。
赵洞庭看向朱海望,道:“海望,你去将洪供奉夫妇宣来。”
朱海望领命离去。
赵洞庭起身将王文富扶起,又凝重道:“王大人,此时宜早不宜迟。恭帝遇刺的消息怕是瞒不住多长时间,朕只能竭力先将朝内稳住。此事,便都拜托你了,这朝中文武,现在怕也只有你才这般信任朕了……”
话到末尾,他仍是忍不住叹息。
为大宋做这么多事情,却还是让得陆秀夫等人怀疑。他心里,又何尝不觉得苦涩?
若不是为这社稷苍生,为那还在硇洲岛殷殷期盼的老卒们,他赵洞庭其实又何尝愿意坐在这皇位上。
带着乐婵、张茹、颖儿他们云游四方,岂不更要潇洒得多?
只不多时,洪无天和许夫人便赶到御书房。
赵洞庭和他们说过几句之后,两人便跟着王文富离开皇宫。而后不多时,就出发往信阳方向去了。
又过数日。
赵显遇刺的消息应该是在信阳那边就被禁口,是以倒也没有在长沙城内流传开来。
但赵洞庭却也明白,只要等到谢太皇太后等人随着苏泉荡回宫,这件事情便不可能再瞒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