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一定用心写好!”
薛白欣然应下,认为这是个大好机会。
或有人看不起策论,但他的经历让他知道这非常重要。尤其是在这大唐,让别人信服,不能做了事情慢慢等口口相传,传到后来,人家只会误解他的思想与能力。
一个人认为要怎么施政?有怎样的治理才能?有多少政治抱负?策论是最直观的东西。
草莽英雄在乱世可以一刀一枪从千万人里杀来,凭威望在数十年间慢慢让臣子们相信他的治国之才。而在这盛世,要想最快地累积名望,得有最直观、最坚实的东西。
跟着颜真卿走官场正道,就是一步一步夯实治天下的才能,这才是根本。
权术只是为了帮助根本的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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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升平坊杜宅,只见卢丰娘、柳湘君正坐在第二进院里闲聊,几个孩子在她们身边跑来跑去地玩闹。
“孩子多就是热闹,我看着多羡慕啊,我早就想再生个女儿,我家郎君偏是不愿……”
卢丰娘抱着薛九娘,对这小丫头爱不释手的模样。
待薛白进院,六个孩子马上又站成一排,齐声喊道:“六哥。”
“六哥,你不是说要出趟远门吗?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昨天出了趟近的,这几天还要再出一趟远的。”
“啊。”
大家都十分失望。
薛白行了礼,便去了书房。
杜有邻手握书卷,正趴在那呼呼大睡,听得敲门声响连忙坐起来,整理了胡子。
“薛白来了,老夫正有话与伱说,你为何不去救你阿爷啊?”
“我一直在救。”
“那你看看这个。”杜有邻指了指桌案上的纸条,“二娘让人送给你的,你不在,老夫便先看了。”
薛白接过一看,纸条上说的事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反而人尽皆知。
薛灵的债主反手把薛白告到万年县衙了,要他拿丰味楼为父偿债,并且点明了让他到青门酒楼赎人,否则闹到京兆府去。
对方终于看出了他的意图,不肯给他在人前扮演孝子的机会,非要他当真孝子。
薛白看过,没太大反应,向杜有邻请教了一些写策论方面的问题。
末了,杜有邻抚须感慨道:“好啊,你能用功学业,十分难得,但莫忘了百善孝为先,大唐取士,首看品德,而品德首看孝道。”
“伯父放心,我这便去筹钱,明日就去将人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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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遂又去了丰味楼一趟。
他登上小阁楼,杜妗已远远看到他来了,将襕袍换成了裙子。
“你收到我给的消息了?”
她没提前天夜里薛白栓门一事,想必是那夜没过来,否则依她的性子必要抱怨。
此时却已贴了过来。
“你昨夜没回来,我不敢传消息到虢国夫人府,想着消息传回家里,你回去即可看到。”
“我没去宣阳坊,随我老师颜县尉出城了。”
杜妗眼睛一亮,道:“你拜了颜真卿为师?他官位虽低,却是琅琊颜氏嫡支,进士登第,名重四海。”
“嗯。”
“说正事……我们的计划被人识破了。”
“这反应不算很快。”
“打算怎么办?”
薛白附耳道:“你帮我安排一个人,以送酒菜的名义替我递个消息给裴冕,就说我摁不住老凉、姜亥了,他们见不到家小,要去告御状……”
“好。”
“有信得过的人手?”
杜妗咬着他耳朵,低声道:“放心,我必让你的三成股给得很值。”
薛白道:“薛灵不能死了,我只争朝夕,没工夫为他守孝。”
“懂了,我来安排个地方。”
“好,我还得去见田氏兄弟。”
“急着去吗?”
“你影响我写策论了。”
“不论是何策论,我都可以帮你写。”
“你是想现在,还是等我回来?”
“那你去吧,先安排妥当。”
自从两人关系不同了之后,私下商议奸计的效率都变得高了起来。
当薛白匆匆离开丰味楼,不一会儿就有人提着食盒出去送酒菜,这在长安还是颇为新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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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裴冕回到家中。
“阿郎,下午有人说,给你送了外卖。”
“外卖?”
裴冕微微皱眉,打开那刻着“丰味楼”字样的食盒,见是一盘糕点。
丰味楼以炒菜著称,糕点却只能算是一般,做不到那种非某样食材不可的精致。
裴冕驱退旁人,拿起一个枣糕掰开,拿出里面卷着的小纸条看过,微微讥笑。
近日来,他一直派人盯着丰味楼,试图找到老凉、姜亥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只听了一大堆薛家的破事。
却未想到,他还没急,薛白先急了。
“明日哺时,康家酒楼?”他喃喃道:“当我不知你驱虎吞狼之计否?大孝子。”
裴冕知薛白不可能下毒,拿起手里的枣糕尝了一口。
味道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