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觉得,一到搬家的时候,薛白才会发现他的家当多得不得了。
<div class="contentadv"> “郎君!”
自从收到了那一支牡丹,青岚的兴奋情绪至今未能平复,一见薛白就跑上前来,用水汪汪地眼睛看着他,双颊的红晕似乎还是曲江宴上染的。
这绝不仅仅是薛白的魅力,当着长安城那么多小娘子的注视……总之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激动了。
“郎君,你终于得了官职,很高兴吧?”
“你怎么知道?”
“肯定呀,郎君最最喜欢当官了,得好好为你庆贺才行。”
男女之间有时就很奇怪,如李十一娘拼命贴上来勾引,薛白觉得被打扰,此时青岚只是拿眼神看着,就能让他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爱慕之意。
少女情思太浓,就像勤劳的小蜜蜂采到了蜜,一滴就滴在了薛白的心头。
薛白原本不打算与青岚庆贺,一则她年轻娇弱,二则她傻乎乎的,万一弄出孩子来,偏偏情到浓时,她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了一句。
“郎君……今天,是可以庆贺的日子呢……”
~~
次日,和煦的晨光洒进新宅的屋子。
不堪风吹雨打而奄奄一息的蜜蜂好不容易在明媚的春光之中缓过了劲,扑棱着翅膀。
青岚睁开眼帘,深深地看着薛白。
“嗯?”
“郎君,你想娶谁为妻啊?”
薛白没有睁开眼,迷迷糊糊中其实有在考虑是否娶青岚为妻。
他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喜欢与否倒不是主要因素。考虑的是,活在大唐,他往后为了拉拢、平衡各方势力,必然要纳很多的妾……青岚的性子压不住的。
如此一来,对他,对她,以及很多事都会非常麻烦。
但青岚此时想说的却是另一回事。
“曲江宴那日,我不是随颜家小娘子的马车过去的吗?近来,就有人在说……嗯,郎君,我觉得颜家小娘子好好啊,就很好很好,比卢四娘好特别特别多……”
“嗯。”
薛白似乎困得不行,把青岚搂进怀里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他犹豫着,还是打算去颜宅一趟,得把授官之事告诉师娘才行。
~~
“校书郎?好,真好,与你老师的起家官一样。”
韦芸再看薛白,眼神愈有不同,连着点了点头。
与颜真卿一样的起家官,就莫名地有种亲切感,感觉就是天造地设的……师徒。
“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官职好,再有两次升迁,你也能担一任长安尉,往后路就宽了,一定比你老师厉害。”
“都是老师教导得好。”薛白一本正经地应道。
“噗嗤。”
在一旁扮着名门淑女的颜嫣一听便笑了出来,示威般地瞪了薛白一眼,提醒他到底是谁教他读书写字蒙混出一个状元的。
可怜的颜家二郎颜頵永远都在读书练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薛白阿兄根本就没有尝过被阿爷教导的滋味。
韦芸近来有些忧虑,几次开口想说什么,末了却不知如何说。
“我还担心你要外放,不在长安了也不知何时归来,得了个京官倒好。想必……你下次迁官,能等到你老师回来吧?”
薛白沉吟道:“校书郎终究是起家官,学生还是希望能尽快有更多的历练。”
“你看你,就是急。”韦芸低声道:“该急的事却不急。”
薛白想要答话,转头看了颜嫣一眼。
颜嫣正摆出为人师表的样子,正在查看颜頵的书法,其实看起来有些幼稚。
“是。”薛白道:“学生该常给老师写信。”
“这才对。”韦芸道:“这长寿宅的宅院,乃是你老师任长安县尉而赁的,如今我们也该搬回敦化坊的本宅了。到时你再来看师娘,为你引见颜家的长辈。”
“学生可以来帮忙搬家。”
“你是大忙人,得空吗?”
“空的,老师家的事,便是学生的事。”薛白道:“我常住在升平坊的杜宅,与敦化坊亦近,当常来探望才是……”
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毕竟颜家是儒学世家,如儿女婚事等许多事都要讲究礼数,不宜太过冒昧了。
在这般闲聊中,却能稍稍确定一下对方的态度。
等到薛白告辞了,韦芸当即便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低声自语地喃喃道:“该是有意的,这孩子八面玲珑,岂能无所察觉?”
又思忖了一会,颜嫣恰好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了一眼。
“三娘,你过来,为娘有话问你。”
颜嫣微微抿唇,眼帘一敛躲开韦芸的视线,须臾,憨笑道:“不要,我才不练字呢,我身子骨弱,去歇着了。”
说着,一溜烟地跑开。
“三娘,你等等我。”
“永儿,过来。”
永儿才想追上颜嫣,却是被韦芸招到了身边,只好万福道:“娘子。”
“坊间有传闻,你听过了没有?”
“娘子问的是哪个传闻?”
“听过便听过,脸红什么?”
“嗯,是……是那日马车回来之后,长寿坊就有人说,薛郎的牡丹是送给颜家小娘子的,想要求娶……”
“你听谁说的?三娘可曾听到?”
“奴婢是端食时听厨娘说的,三娘没听到。”
“确定?”
“奴婢时刻都跟着三娘,确定她一次都没听到过。”
~~
虢国夫人府。
杨玉瑶今日特意把念奴要了过来,信誓旦旦许诺往后由她来护着她。
她的雄狐之姿使念奴莫名有些害羞,头越埋越低,杨玉瑶只好柔声安慰。
“莫怕,与在薛府上也一样,近呢,到时让他过来向你学音律?”
“真的吗?”
“自是真的。”
此时明珠过来,杨玉瑶招过明珠吩咐她与念奴亲近,却听闻了一个市井传闻。
“怎会这般传?那牡丹他是送给他的侍妾的。”
“虽是如此,旁人认不出青岚,只知那马车是颜宅的。”明珠道:“现今都说状元郎想娶老师之女。”
“不好不好。”杨玉瑶连连摇头,道:“颜家是儒学世家,那种门第的小娘子,不能当他的正妻。”
明珠犹豫片刻,提醒道:“瑶娘,昨日国舅才说,薛郎的婚事还得尽快订下为妥。”
此事,乃是杨銛从中书省回宅之后,陈希烈前去拜会过一次,啰里啰嗦的。
——“薛白到底以何身份授官?如崔祐甫,左仆射崔沔之子;如元载虽贫,王忠嗣之婿;薛白无父无母,唯以商贾、面首之事侍奉杨家,这倒也罢了,他却为寒门倡义,唉,好歹是崔家婿、李家婿才能服众啊。”
杨家兄妹倒是没有太坚决的政治主张,就是被惹烦了。
一开始,他们还反问“贵妃义弟,圣人宠爱,不能服众吗?”对方也不争辩,就是一直劝说。
现在他们想得也很简单,让薛白娶个谁得了,好让那些苍蝇别再在耳边飞来飞去。
这人选却不好挑,既不能家世太高,显得杨家怕了谁似的;又不能家世太低,真找个平民就太过挑衅了。另外,杨玉瑶最看中的一点,还得大气。
她甚至还考虑过念奴,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暗想这般一来家世就太低了。
“我为这义弟,真是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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