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我是县尉的人,小娘子请跟我来’,然后带她往家里去,与她说话,吸引她的注意,懂吗?”
她下手狠毒,刀势未尽,直接就是一抬,斩在另一名家丁的大腿根上。将对方砍得没有还手之力,紧接着又是一刀搠进心口。
“嘶。”
宋励怒骂一声,转头道:“你们快去。”
薛白要做的就是出去火上添油。
他自己也是惊讶万分,连忙道:“帅头,你听我说,它刚才是真的重……”
任木兰起身,又在宋励身上捅了一刀。
<div class="contentadv"> 她继续往前赶去,从大街向南拐,路过城隍庙,有一条巷子直直通到城墙。
“什么?”
“姜亥!起来,弄死他!”一根铁枪正插在老凉肩上,枪杆被他死死抱住。
更远处,姜亥倒在地上喘气,抬手想起来,但起不来,在其旁边,有三人正在缠斗。他们竟是四个打一个还有些吃力。
羊十四一抬手,用肩甲挡了这一下,匕首也在老凉胳膊上一划,划出血来,他好不容易抢回铁枪,一推,插向薛白的脖子。
“捡起来。”任木兰道:“吃下去,我就饶你不死。”
“这……”
“嘭。”
红霞还待再喊,宋励已冲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宋励痛不欲生,几乎昏死过去。
“噗。”
她不想更多人落在宋励手中,来不及细想,便急切地喊了出来,出言提醒。
火一起,必然有人要坐不住。比如,偃师县真正的主人,这主人是谁呢?
偃师县的地是谁的,谁就是主人。
“敌袭!”
宋励吓得魂飞魄散,向后退了两步,被地上的红霞绊倒,摔倒在地。
“还有我!”任木兰一路小跑来,“我也来保护县尉了……”
宋勉真的是因为王彦暹查到了走私的账才出卖他的?还是因为想杀王彦暹,故意把高崇走私的消息透给他?
不细想,觉得宋勉也许是无奈,至少还有一点点人与人之间的余温,其实巨大的利益之下,人情凉薄,远超王彦暹的想像。
这几步牵动膝上的伤口,他皱了皱眉,转回梯子处。
总之,入夜时见了县尉一面,再听说他危险,她就忍不住想去找他。
“烧了?你们杀官?这样杀官?!这是什么大罪知道吗?!”
有漕夫冲进了暗宅,同时,世绅也已经带人赶到了,大怒不已,喊道:“你们在做什么?!快灭火……”
光从上方的门处照来,一半亮,一半暗。看着那点光,等再一转头,反而觉得周围更暗了。
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膝弯便挨了一剑。
两人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们身后隔着一段距离,有一个红衣小娘子正悄悄跟着他们。
任木兰想不明白,这偃师县城里,李十二娘怎么可能有比她更了解的地势?
~~
入夜还不到两个时辰,杀了李三儿之后,薛白等人只来得及放了一把火。
徐八累得要死,但是看了一眼薛崭手里的刀,还是带了一个人贩上前,去搬那个柜子。
下一刻,薛崭扑上来。羊十四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入夜以来,宋励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追着张三娘。
红霞只觉痛得要死,意识越来越迷糊,好不容易才认出了眼前的任木兰,喃喃道:“县尉……安全了吗……”
她想着,得把阿娘接回来,县尉说她织布也能养活阿娘了。
方才她一拐过小巷就吓了一跳,因眼前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已在暗宅外绕了一圈,寻找着进去救薛白的办法,因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遂尾随了过来。
“你快跑……”
任木兰等都不等,直接结果了他。
两个家丁于是追过去,正要喊她。
有个小小的身影如豹子般窜过来,手里寒芒一闪,一把短刀劈在了一个家丁的脖子上。
这是李十二娘。
宋励只顾呻吟,显然不可能吃下去。
薛白此时才得知,原来这暗宅是有一条秘道的。若没有这条秘道,其实世绅也已经赶来了,自能替他解围,他也不必增加一次实战经验;但有了这条秘道,他的计划却也得以补足。
有漕夫冲得太猛,卷进火里,灭都灭不掉,只能被活活烧死。
她不敢丢刀,单手扶起红霞,问道:“你怎么样?我好像见过你,你是暗宅里那个……”
任木兰的刀已经斩下了,竟是一句话都没说,扬刀,又斩,连斩了两刀都是斩在他大腿根上同一个地方。
“阿兄,杀你的来了!”
薛崭听过家里人说战场的故事,知道傻跑只会被轻易砍死,握紧刀,忽然闪到旁边,拔刀一砍。
要是有甲,他们两个人便敢击溃了对方。
薛崭遂带人去找。
李十二娘差点走错了路,连忙返身,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因为一柄剑已经插进了羊十四的脖子,准确、轻盈,像是一支舞。
李十二娘正贴在墙壁上站着,拔出剑来。
“噗。”
她没再听到回答,只仿佛看到她阿娘从陆浑山庄被接回了家,她家本在伊水河畔,有田地六十余亩。
“懂了。”
李三儿的人头也被烧得掉下来。
“噗。”
“薛县尉呢?你们不会烧死了县尉吧?”
“娘的。”
这些主人们平时不闻不问,或醉生梦死,或一心向学、修道,纵容反贼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窜,甚至同流合污。
羊十四本还想跳过木栏去杀薛崭,但一转头,已看见了薛白。
石重遂拿着单刀跃下,奋力一劈。
怒吼声掩盖了身后的脚步声,下一刻,忽有一随从大吼道:“谁……”
“然后,伱在后面,找机会,把这瓶药倒在这块布上,全部都倒,蒙住张三娘的口鼻。记住,要蒙到她无力了。”
薛崭连忙跳过木栏,竭力大喊道:“阿兄!有甲。”
“噗。”
石重连忙追上。
宋励心痛无比,大恨红霞,扯着她头发就把她的头往墙上撞。
但刀锋还是扫到了,划破衣服,没出血,只显出一件内甲。
那枪是由一根哨棒加上铁尖制成的,想必是非常方便携带,没用时就把铁尖拿掉。
他想逼高崇把事情闹大,没想到高崇把甲都祭出来了,弄大的程度已经完全够了。
谁也不知道若任他们缠斗下去,谁胜谁负。
~~
名叫红霞的侍女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来找县尉。
“烧了,火烧得越旺,我们的赢面越大……薛崭,你来扶老凉;姜亥,起来,还能走吗?”
他只是有些疑惑,跟在后面的石重怎么还不过来?
火势却忽然在窜起,连暗宅也被点燃。
张三娘虽然是假的,但在远离长安八百里的偃师县,怎么都没办法绝对确认此事。由此,县令与县丞意见必然不合,愈演愈烈。
一瞬间,薛白在回刀,并侧身想躲;老凉已经用手指抠住了羊十四的眼睛;姜亥还在爬起;薛崭已要重新冲过来抱住羊十四;羊十四则在想,石重该到了。
薛崭跑得已经算是快的,但那人竟更快,脚步不停,才跑过一条走廊,已逼到了他身后。
因全神贯注,李十二娘却未注意到,在她身后,也有人正尾随着她。
“对了,别往我家带,带到,带到郭二郎的别宅,去吧……”
“老子披甲来的,没想到吧?”羊十四并没有把这两个未披甲的伤兵放在眼里。
别人关心的,都与他宋家无关,只要得到张三娘,主动权就都在他。
“帅头,它真是重。”
今夜,杜妗要做的就是展示武力,逼的高崇大动干戈;杜五郎、崔祐甫则是请来县令、世绅,弹压动静,因为他们必然不喜欢动静太大。
暗宅里能烧的东西却已不多了。
“好。”
“尻!尻!”
“我从地道来的啊。”
他竟是在这一刻怂了,连忙转身就跑。
……
“怪了。”
这是属于他们的盛世,哪怕皇帝造反了,他们也不会造反。
“徐八,你去把那个柜子搬出来,拆了烧。”
“你知道我丢了什么吗?!贱婢!”
于是,越来越多的世绅连夜翻身起来,聚到了县署中堂。
“事情闹得太大了,若是县丞每次‘摆平’都要这样放火,偃师县经得起几次?”
荥阳郑氏的郑辩听了,招过人道:“去把我们的家丁都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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