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晗如闻言一顿,似乎想到什么,上下看她一眼,忽然道:“不必了,我这就去外头找人帮忙,你先去过去帮忙看看,免得他当真出了什么事。”
秋欣然直觉这不大好,不过李晗如不等她反对,已提着裙摆一溜烟向前头跑去了。
秋欣然站在原地,一时间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她看了眼月牙门后黑黝黝的小径,心中叹了口气。
长廊左拐没走几步就是素蕉宫,走近了发现殿门关着,里头黑灯瞎火的,连一丝光亮也没有。
秋欣然在门前停下脚步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吱呀”一声,外头的月光从门缝里漏进一缕。
她蹑手蹑脚地探头往里张望一眼,屋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屋子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的样子,秋欣然心里有些发憷,又怯怯地将手收了回来,犹豫要不还是等人来了再进去。
他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这个念头忽然蹦出来,吓了她一跳。
不至于不至于。
秋欣然自我安慰道,祸害遗千年,夏修言看着起码是个千年的祸害。
正这么想着,里头忽然一声花瓶落地的声音,像是叫人无意中碰倒了,“砰”的一声,瓷器碎了一地,吓得她几乎跳起来。
看样子还活着。
秋欣然放下心来,大着胆子推开门摸黑往里走。
借着漏进来的月光,她先伸手摸上了桌面的火折子,正要摸黑点上烛台。
忽然肩膀一痛,有人一手钳制住她的右肩用力一带就将她压在了一旁的木柜上,整个身子死死压制住她的动作,又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劲道大得像要活活勒死她。
“唔——”秋欣然脑袋磕在柜门上,“咚”的一声,疼得她眼里涌起一层泪花。
紧接着听见掐着她脖子的男人压抑着低喘问她:“谁派你来的?”
这声音有点耳熟,秋欣然努力睁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将眼里的泪花压下去:“世子……”
她话音刚落,掐着她的人手上劲道一松,诧异道:“是你?”
对方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你怎么会来?”
秋欣然猛地咳嗽起来,摸着脖子解释道:“我在外头遇见了七公主,她说你酒后身体不适,她去找人帮忙,叫我过来看看。”
听说是李晗如叫她过来的,黑暗中抵在她身前的人似乎低声咒骂了一句。
秋欣然摸着脖子宽慰道:“她应该很快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
夏修言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你怎么知道?”
对方不做声,秋欣然终于察觉出几分异样。
两人堵在柜子前,隔着衣袍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高得不正常的体温以及黑暗里他略带压抑的喘息声。
“你怎么了?”
两人靠得太近,秋欣然抬手将他格开些想看清他的模样。
谁知刚抬手,又叫他一把握住了。
他掌心像有一把火,刚触到她手腕的皮肤又立即触电一般甩开去,夏修言晃了晃身子,站不住似的一下撑在了柜门上。
“扶我过去。”
黑暗里,男子压低了声音指使道。
他一手架在秋欣然肩上,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来,秋欣然手忙脚乱地揽着他的腰,跌跌撞撞地咬牙将他拖回床边。
结果将人放下时,反被他带着倒在了床上。
夏修言闷哼一声,秋欣然兔子似的一下蹦跶起来,立即认错:“我不小心的。”
床铺上的人没回她,秋欣然又小心翼翼地摸黑走到桌边,这次总算顺利点上了烛台。
她关上房门,折回来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倒先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夏修言此时的样子同李晗如先前所说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模样可谓大相径庭。
只见他鬓发凌乱,几缕碎发垂在眼前,从来苍白的面色透着可疑的薄红,唇色如血,额间还沁着一层细汗。
那双平日里冷冰冰的眸子也像是被春水洗过一般,眼尾微微发红。
他一手撑着身子正坐起来,脸上的汗珠便顺着颊边一路往下,沿着喉结没入了拉开的领口。
察觉到她的目光,夏修言抬眼看过来,嘶哑着声音冷声道:“你往哪儿看?”
秋欣然立即眼观鼻鼻观心:“世子可是误食了什么?”
“融梨香。”
秋欣然一听他中了融梨香,顿时头皮发麻下意识退后一小步。
后宫见不得光的东西不少,融梨香也算是其中一种。
这药下在酒中有催情的功效,用后身上会有淡淡的梨花香气。
可惜这药还有个副作用,便是容易激发人的凶性,前朝曾有妃嫔用它邀宠,结果第二天一早叫人发现死在龙床上。
从那以后,这药才在宫中渐渐绝迹。
为什么会有人给夏修言下这种药?
秋欣然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忽而见夏修言半靠着墙冲她抬手过来,冷冷吩咐道:“扶我起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扶上了他的手。
谁知刚碰到他,对方用力一拉,反将她扯了过来。
秋欣然短促地惊呼一声,回过神已紧挨着墙,叫他困在了床铺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