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未散,夏修言不知所踪。
等派人去找,却发现他晕倒在了偏殿,同处一屋的女子衣衫凌乱。
这事情传出去着实是丢皇家的脸面,简直可以想见明天言官的奏折上都会写些什么。
一想到此处,宣德帝不由脸色铁青:“你自己说,究竟怎么回事?”
后宫几个嫔妃陪坐一旁,跪在殿中的秋欣然红着眼,还是一副惊魂未定是我模样,伏在地上回禀道:“臣今晚从观星台轮值回来,途径素蕉宫听见里面传来异动,这才进殿查看,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秋欣然露出副为难的样子,过了半晌才咬牙道:“臣刚一进去……刚进去就被夏世子掐住了脖子。
世子看上去与平日里很不一样,像是失了理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臣……臣奋力挣扎,情急之中才伤了世子,罪该万死。”
说着朝地上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淑妃坐在一旁,皱眉道:“夏世子平素性情冷淡,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如此?”
宣德帝身旁的大太监孔泰上前回禀:“方才已叫太医替世子查看了伤势,好在只是晕了过去。
再摸世子脉象,也不像是中毒的症状,倒像是……服了融梨香。”
“胡闹!”
宣德帝一拍手边的矮几,屋内众人噤若寒蝉。
今日的七夕宴席是皇后一手操办,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不得不起身领罪:“圣上息怒,此事臣妾已查人加紧查办,想必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德妃清咳一声:“会不会是他们几个玩得好的小辈晚上喝了点酒,一块玩闹?”
淑妃摇头:“我看几个皇子公主也是知道分寸的,世子本就体弱,应当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眼见着这大晚上是再查不出个什么来了。
宣德帝头疼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有什么都等修言醒了再说。”
他看一眼还跪在下头的秋欣然,一时有些犯难,实在不知该将她当做受害人还是嫌犯处置,倒是孔泰贴心,上前道:“此事尚未查清,若是张扬出去对世子与秋司辰都并非好事。
如今世子未醒,司辰也受了惊吓,不如先叫司辰回司天监休息几日,待事情查清了,再作打算。”
秋欣然只在司天监软禁实在是算得皇恩浩荡,那晚的事情果真没有声张,周显已听说了消息过来看她时,正瞧见她衣冠齐整面色严肃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卦盘,正在合卦象。
“你算的什么?”
周显已好奇探过头来看。
秋欣然盯着卦盘面色凝重地看了一会儿,叹一口气伸手将上头的卦象给抹乱了,悻悻道:“合了下我同夏世子的命相。”
周显已一愣,点点头:“你是该算算,结果如何?”
“看不出,我一向算不准自己的命数。”
秋欣然恹恹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周显已嘿嘿笑了两声,秋欣然立即明白过来:“你听说什么了?”
“也算不得听说。”
周显已嘴硬,过了一会儿还是在她无声审视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外头真没说什么,但学宫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夏世子七夕后又好端端告了假……”
秋欣然头疼地扶额,打断道:“好了好了,你先告诉我外头是怎么说的?”
“你还不知道?”
周显已似是有些吃惊,见她神色不似作伪,这才期期艾艾道,“其实也没说什么,只听说夏世子那晚醉酒偶遇了你,记恨着上回那玉佩的事情,将你羞辱了一通,你失手打伤了他。”
“他们有说夏世子是如何羞辱我的吗?”
秋欣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周显已觉得她这话问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如实道:“多半是言辞难听了些,毕竟夏世子实在不像会与人动手的模样,他总不能是打了你吧?”
“……”
“他当真打你了?”
周显已大惊。
秋欣然只好道:“那倒没有——”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秋欣然迟疑了一下:“他说我蠢……”
“哦,那他确实——”周显已停顿了一下,他大概想站在她这边说对方几句不好,但半晌没有说出来,只能道,“不过你就因为这个打了他?”
秋欣然想了想:“他先掐了我脖子。”
她将头扬起来,将脖子上的淤青指给他看,“喏,还把我衣领扯坏了。”
“呀——”周显已凑近了看,这回跟着愤慨道,“他太过分了!”
“不错,”秋欣然理理衣襟,“我叫他吓坏了,才一时失手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