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离这儿不远,秋欣然本想婉拒,但见他神色颇为坚持,愣一下才点头:“有劳。”
对方轻轻笑了一下,率先走到前面,秋欣然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路往外走。
赵戎看上去不是个话多的人,等走出院子,才听他说:“今日高玥鲁莽,连累道长受惊了。”
“意外而已,我也不曾放在心上。”
秋欣然玩笑道,“就是可惜我那没吃完的半个包子。”
赵戎笑一笑:“那下次再有机会,我请道长吃个包子当做赔礼吧。”
秋欣然听不出他这是不是玩笑话,不过左右就是一个包子,倒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便大大方方道:“那便提前谢过赵将军了。”
她开开心心的,二十多岁的人了,笑起来同十六七岁时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赵戎面具下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轻声应承道:“一言为定。”
等目送秋欣然走了,他又去了趟后院看了趟贺中。
对方挨了十鞭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他送完药再去书房的时候,兰蕙与梅雀已经不在了。
夏修言站在书桌前,手里捏着方才用过的药瓶若有所思的模样,见他来了才放下东西看过来: “还是不准备告诉高玥你的事情?”
“怕她现在知道了,旁生枝节。”
“她现在这样,也是你和高旸惯的。”
夏修言摇头,过一会儿又问,“也不准备告诉她?”
他未说这个“她”是谁,但赵戎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这一回沉默良久才回答道:“她知不知道也不相干。”
他这样说,过一会儿又像想到什么,轻笑一下,“日后总有机会。”
夏修言冷眼打量他一下,过一会儿,才转过头淡淡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秋欣然回到住处不久,又请了牌子入宫一趟,同宣德帝交了替定北侯新宅相看风水的差事。
几天后果然传出风声,说是定北侯打算买下了平康坊那间宅院。
周显已下朝后来何记饭馆一趟,给她送了一份请帖。
“请我?”
秋欣然诧异地打开,发现上头果真写着自己的名字,还有几分不信,“为何请我?”
“这个说来话长。”
周显已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方大人那宅子是当真不错,吴朋当初从他手上买过来时花了不少心思。
结果前一阵他在那宅子里蓄妓叫言官弹劾,左相勒令他卖了宅子回府去住。
他心中原本不情愿,好在这长安谁不知道他的为人,那宅子挂牌出售近两个月了也无人敢当真前去询价。
谁知定北侯一回来,就买下了那宅子。”
秋欣然一脸了然:“如此说来,他岂不是要记恨上定北侯?”
周显已笑了两声:“按理应当如此,不过定北侯如今是京中风头一时无二的人物,你又是当年出了名的卦师,如今你看了这宅子的风水,定北侯又买下了,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
秋欣然恍然大悟:“如今宅子还没过户,正经论起来他还是这宅子的主人,便想趁机摆席,出出风头?”
“这是其一,其二嘛,也是替郑世子接风。”
“等等,”秋欣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郑世子又是怎么回事?”
周显已诧异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元武回来了。”
秋欣然一愣,果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他替父亲回朝述职,会在京中逗留一段时日。”
郑元武这两年在西南逐渐接替了他爹郑旅在军中的位置。
西南虽也偶有动乱,但是到底比西北太平许多。
论起来这几年郑元武的军功在同辈人中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可惜夏修言珠玉在侧,难免盖去他许多风头。
不得不说人生际遇变化莫测,七年前谁能想到今天会是这个局面。
“那天说起替元武接风的事情,吴朋主动提议由他做东。
定北侯近来多留宿芳池园,便定了在那儿设宴,元武和修言都是许久未回京中,正好聚上一聚。”
“都有谁?”
“那可多了,听说几位皇子私下都去,七公主也去。”
七公主李晗如现今二十有四,至今未婚。
几年来虽相看过不少才俊,但始终未能定下来,外头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不少。
说到这个,秋欣然倒是起了几分好奇:“郑世子婚配没有?”
周显已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意味深长道:“尚未婚配。”
“咳,吴朋在芳池园设宴,言官也不说什么?”
“芳池园说起来到底是个乐坊,又不是妓坊。”
周显已批评道,“欣然怎么如此迂腐?”
秋欣然干笑两声:“是没想到你们御史台如此开明。”
她一边说一边盯着手上的请帖,她离宫久矣,没想到一回来又要卷入这其中,有些犹豫:“如果我到时称病不去,你说如何?”
周显已凉凉道:“你若是不去,从今往后在我心里就是这个。”
他伸手同她比了个拇指。
秋欣然笑了一声,叹一口气只得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