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旸他们一退出去,秋欣然忙小跑着躲到戴面具的男人身后,夏修言看她一眼,抽剑砍断了她手上的绳索。
再回头就瞧见亚述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我手中这把钥匙能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头放着多年前吴大人送到王庭来的琓州布防图,还有我王的随身私章。
那箱子被我小心存放在某处,只要您答应我的条件,放箱子的地点和这把钥匙我可以一块给你。”
夏修言挑眉:“我如何知道你这次不是骗我?”
“您来这儿之前既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事到如今我不敢骗您。”
亚述谦卑道,“你若不信,让这位姑娘到我身旁来,我可以先将放箱子的地点告诉她。”
“我要是不答应哪?”
“那您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夏修言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亚述笃定道:“您想要天下人知道当年的琓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修言的目光冷了下来,他说得没错,当年的琓州之困夏家蒙受冤屈,夏弘英被指通敌,这是昌武军一生之耻,若要真相大白于天下,就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与迖越人勾结的是吴广达。
秋欣然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会儿也听出了些许端倪。
见二人沉默僵持在一处,不由清咳一声,自告奋勇:“将军若有顾虑,我愿意上去听一听。”
她回忆着酒楼里高玥同她说的话,现学现卖,“在琓州寻常妇孺也愿为了抗敌随时豁出命去,我自然也不能只顾个人安危苟且偷生。”
夏修言看她一眼,默认了她的提议。
秋欣然走到亚述跟前,对方同她招招手,她犹豫片刻还是附耳过去。
夏修言全程紧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好在亚述果真没有耍什么花招,他见女子听完后转过身来,神色迟疑地同他点点头。
夏修言稍稍松开紧握的剑柄:“我要先拿到东西。”
“你拿到东西必会遵守承诺?”
“自然。”
亚述像是微微犹豫片刻,终于点一点头。
他将钥匙放在手里,秋欣然正往回走,桌案后的男子示意他自己来取。
夏修言上前几步,快要走到近前,亚述忽然又将钥匙收了回去:“您当真会帮王上重返王庭?”
秋欣然没想到他口中的交易是指这个,略带惊讶地抬头看过来。
只见戴面具的男人面色坦然地点点头:“当真。”
亚述却倏然变色,猛地沉下目光,桀桀笑道:“这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他放下手,冷眼道:“只要你死在这儿,何愁王上大事不成?”
夏修言眼皮一跳,耳边听见一阵极轻的“呲呲”声,目光落在脚下,才发现不知何时桌案后的人已点燃了火药的引线。
只见火星迅速地沿着引线一路飞快向前,转眼燃到干草下,一时竟找不到线头在何处,也难以发现火药的踪迹。
想来方才亚述故意将秋欣然叫到近前就是打着趁他不备点燃引线的主意。
见夏修言中计,亚述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扬手将手心里的钥匙冲着洞口扔了出去。
烛光下,银色的钥匙在空中一闪而过。
夏修言想也不想,下意识追着钥匙腾空朝洞口扑去,起身才想到不好,余光果然瞧见站在桌案后的小胡子扭头就往后头跑去。
夏修言一把接住钥匙,落地时在地上打了个滚,再折回去已来不及,眼看着亚述要趁机脱身,忽然听见不远处重重一声撞击,随即便是男人的一声怒喝。
秋欣然见小胡子转身要跑,情急之下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一把将其扑倒在地,对方原本一心想将夏修言引开,没料到她会忽然撞过来,果真叫她拖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亚述叫她打乱了计划,眼见着引线上的那点零星火光已快烧到头,心头大乱,暴怒之中,一脚踹在她的身上。
秋欣然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她这会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觉得自己命可太苦了,既然没法找夏修言算账了,怎么的死了也得拉个垫背的,竟是依旧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
亚述挣扎着起身,拼着一口气朝洞口的另一头爬去。
他瞥一眼死死抱着自己小腿趴在地上怎么都不肯撒手的女子,胸中一口恶气,腾起另一只脚,就要朝着她的脑袋踹去。
忽然眼前寒光一闪,只听“哧”的一声,他不可思议地低头望着那柄贯穿胸口的长剑,像是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不远处戴面具的男人已经原地几个翻身眨眼间冲到了桌案前,他一把拎起伏在地上女子的衣领:“松手!”
秋欣然听着声音一愣,刚刚还死死抱着亚述的手一松,就叫人从地上拎起来抱在了怀里。
夏修言一手将剑从男人胸口拔出,一脚踹开他的尸体,朝着铺了木板的地面拿剑用力一劈,底下果然是空的。
他不及多想,伸腿用力一蹬,竟生生将木板蹬穿出一个大洞来。
背后的引线已燃到了头,只听一声巨响,山摇地动,秋欣然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衣襟,只感觉脚下一空,头顶一股热浪已经烫着了头发丝似的,还来不及惊呼,眼前一黑已掉进了底下的矿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