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傅子献在父亲面前却相当稳重,属于说不上话的那种,并没有接收到牧杨的求救信号。
闻砚桐坐下之后靠近傅子献,低低道,“丞相大人也爱听戏?”
傅子献点头,“父亲确实喜爱听戏。”
闻砚桐眉头微皱。关键是原书并没有说傅盛爱听戏啊!傅家是书香世家,傅盛出身的时候是嫡长孙,被傅家当做重点培养对象,自小就是饱读诗书,对话本子戏曲说书类的娱乐玩意儿很是嫌弃,觉得那些会玩物丧志。
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傅丞相的人设也崩了?
傅子献又道,“下次若是寻我,你们可以跟侍卫说找小豆,那是我的贴身小厮,有什么事他会来通报我的。”
闻砚桐点点头,确实应该注意下了,不然今日会带出个傅丞相,改日还不知道会带出什么人来。
牧杨都紧张得快成石头人了,瞧着怪可怜的。
不过傅盛好似存心想让他放松似的,东拉西扯的问了许多不相干的问题,听他回答时还会笑出声,看起来心情颇好。渐渐的,牧杨也就不那么紧绷着了,还能与傅盛笑着说几句。
傅子献直很安静,除了跟闻砚桐说几句话之外,其他时候面色都很平静。
不多时,门口又传来骚动,闻砚桐好奇的回头看去,就见几个侍卫撩帘进门,随后而来的就是身着杏黄色长袍的程延川。
紧跟在后面的,是程昕和池京禧。
闻砚桐看见池京禧的瞬,眼眸刷地亮。
或许是要进宫的关系,他今日穿得有些正式。身上是墨色织金雪领棉袍,头戴红玉银丝冠,长发高束,眉眼含笑。
路上有许多官员起身对三人见礼,全都有程延川人挡下,待他们走到首位时,傅盛率先从座上起身。而后就是牧杨傅子献再跟着起来。
傅盛原地站着,笑道,“见过太子,五殿下,小侯爷,没曾想能在此处遇见三位。”
程延川笑道,“丞相不必多礼,只是这戏班子的名声传得太广,所以我才对着弟弟们来看看。”
傅子献也跟着上前行礼,闻砚桐连忙随着他的脚步,两人隔着几人对太子等人行礼,倒是牧杨落了半拍,规矩条条框框,很是繁琐。
程延川并将礼节免了,然后几人才逐落座。
闻砚桐刚坐上,就见池京禧还在那头站着,目光从自己的位置逐扫过来,将几人都看了个遍,最后才落在闻砚桐的身上。
两人对视的时候,闻砚桐对他扬起个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池京禧倒是面色平常,停顿了些许之后,才缓缓落座。
首排还有两个空位,但是却没人敢坐了。
约莫又等了盏茶的工夫,声锣鼓敲响,戏幕就此开场。
头顶的灯光被挑暗了几盏,楼的光线暗下来,而后就是锣鼓三弦声响,议论声渐渐安静下来。
头场唱的是经典的《窦娥冤》,因为坐在首排的缘故,那些唱腔咬字都听得十分清晰。闻砚桐以前也是学过些戏的,很小的时候跟着二叔卖艺求生,那时候还抱不住奚琴,就学了几句戏腔,在旁边给二叔的曲子配乐。
长大后虽不学了,但直也爱听戏,所以并不会觉得乏味。
戏演到般时,又有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了,看见闻砚桐边上有个空位,当下坐下来,凑过来问道,“小孩,这吸唱的是哪出啊?”
闻砚桐侧头答道,“窦娥冤。”
她这才防线,方才进来的人竟是牧渊!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傅盛,暗道怎么还有这么巧的事?冤家路窄?
牧渊倒没注意,叹口气道,“怎么头场是这个。”
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
闻砚桐不敢说话了,缩着脖子坐好。
牧渊坐着听了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开始东张西望,然后看见了傅子献。
他侧着身子伸长了脖子,“你不是傅家的小孩儿吗?”
傅子献连忙点头,“见过牧将军。”
“你来这不怕你爹知道吗?你们傅家人总是端着圣贤书,还能容忍你跑来看戏?”牧渊道。
闻砚桐往后缩了缩,暗道你倒是抬头看看啊!
牧渊刚说完就抬头看了,就看见傅盛面带笑意的看着他。牧渊神色僵,脖子又缩了回来,呆坐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才站起来对傅盛道,“哟,没想到傅丞相也有喜欢看戏的时候,真真是叫我大吃惊。”
傅盛也起身,“牧将军说笑了,哪会有人整日都端着圣贤书呢?偶尔娱乐也未尝不可。”
牧渊暗地里撇嘴,正要说话,牧杨也站起来喊道,“爹。”
牧渊见到他后眼睛瞪,“呀,你个小兔崽子,还不过来。”
牧杨缩缩头,说道,“你那里都没有空位置了,我去了坐哪啊?”
牧渊低眼看了下闻砚桐。闻砚桐两腿蹬,当下站了起来,“来来来,牧少坐这。”
“不必。”牧渊把按着她的肩头,直接给按坐下了,“让他坐那吧。”
闻砚桐被按实了,动不敢动。
随后牧渊又看见了程延川等人,远远的行了礼而后才坐下。
牧渊坐下来后,没看会儿,就开始打瞌睡,头靠着座椅睡得极其香。闻砚桐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台上的声音那么吵,他竟然还能睡着?
等第场戏唱完之后,闻砚桐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她倒不必跟任何人行礼,所以走得很轻松。
闻砚桐之前想过了,若想让程延川躲过这劫,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程延川自己的警觉性,她想把两个关键性的消息传递给池京禧。
池京禧伙人没有智商低城府浅的,让他们提高警惕之后,剩下的事他们自己会安排。
闻砚桐沿着奇鹰街直走,找到了家笔墨店。
店老板见她衣着,便知晓她出身富裕,热情的迎接。闻砚桐假意挑选,指了根紫玉杆的笔,让老板拿出来给她试试。
店老板当场给笔开封,取了砚台,亲自磨墨。
闻砚桐用笔试了试,在纸上写了几个词语,“来来来,你用这笔写几个我看看。”
她把纸放在老板面前,“就比着我这几个字写,若是写的比我好看,我就买下这根笔。”
那店老板没多想,乐呵呵的提笔,分别写下:卧龙、水井、歌剧、荼毒,唱戏、落子、屠杀、洗手。
最后在低下落句:去前留后。
闻砚桐想不出来高深的谜语,这些个词去掉前面那个字,组合起来就是:龙井剧毒,戏子杀手。
龙井就是到时候会出现在百花宴上的茶水,这句话只要传递给池京禧,他应该会想明白。
闻砚桐满意的把店老板些的纸折起来,而后二话不说买下了那支笔,但是出门之后,就把那支笔转手扔在了不起眼的地方。
她把纸收好之后,就又去街边卖了些小吃,回去的时候就见池京禧站在佳人楼的外面,远远看着台上的演出。
闻砚桐连忙快步走上前,到池京禧身边,绕他跟前道,“小侯爷怎么出来了?”
池京禧的注意力下子被拉下来,看了看她道,“去何处了?”
闻砚桐捧着手里的小吃,“肚子饿了,就去买了点东西。”
她捏了个剥好的板栗往前递了递,“吃吗?”
池京禧垂眸,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量吃还是不吃。闻砚桐以为他不吃,便要把手收回,却没想池京禧把捏住她的手腕,弯腰低头,咬住了她指尖的板栗。
牙齿好似故意般,在她指尖轻轻咬了下。
闻砚桐揉了揉指尖,道,“小侯爷怎么还咬人呢?”
池京禧沉着脸嚼碎了板栗,咽下去后才道,“分明就是你的手指头往我牙上凑。”
“行吧行吧,是我手指头太放/荡了,回去后我好好管教管教。”闻砚桐道,“不进去吗?”
池京禧道,“不了,里面没有我的位置。”
闻砚桐纳闷,“怎么没有?”
池京禧道,“就是没有。”
闻砚桐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往嘴里塞了个板栗不说话。
两人还没站会儿,突然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小侯爷——!”
池京禧转头眼,眼角当即沉了下来,俊俏的面上浮现淡漠的神情。闻砚桐也跟着看去,就见有个眼生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他后面还跟着几人。
闻砚桐眼看去,见那几人之,有傅棠欢和傅诗,当下明白,这伙人应当都是傅盛的孩子。
池京禧大概是十分不乐意跟他们说话的,于是把闻砚桐手里的板栗抢了过来,假装自己在吃东西。
这种拒绝交流的方法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们都看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