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杨的声音还有哑,见着傅子献之后,便费力的要起身,身旁的下人见状忙去扶。
傅子献就道,“牧少还是躺下休息吧。”
“休息什么休息!”牧杨倒是极有精神,“我只是摔了胳膊,又不是摔了脊椎,可以坐起来的。”
他说着,就被下人一同扶着坐起,对傅子献道,“你刚来吗?”
傅子献面上带着微微笑意,“是刚到,接了牧将军的邀帖来的,没想到牧少竟然突然把胳膊摔折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牧杨长叹一口气,“此事一言难尽,若非对手过于强大,我也不至于保不住胳膊。”
傅子献想起方才走到门口的时候,牧渊特地将他拦下来,说牧杨因爬树掏鸟蛋而摔伤了胳膊,从而自尊心受损,心里正难受呢,于是立马配合道,“牧少真是厉害,那日在百花园我已见识过牧少的身手。”
一句话把牧杨逗得极其开心,瞬间忘了自己当日是怎么拿着杯子摔了个狗吃屎了,笑道,“不说这些了,你我好不容易见面,一起去练箭吧。”
傅子献笑容一顿,目光落在牧杨的左手臂上,那里缠了厚厚的纱布,连手指头的活动都费劲。
牧杨却毫无所觉,招呼着下人,“快快快,给我更衣。”
他一边用完好的右手掀被,一边兴奋的说道,“前段时间我从禧哥那得了一柄好弓,一直想找你试试的,没曾想拖到了现在。”
傅子献道,“其实不用急……”
“怎么不急!”牧杨听出他有拒绝的意思,立马急眼了,“你知道跟你见一面多不容易吗?!你那大哥,烦死我了!上回去找你定是他拦截了通报,肯定是因为我凶了他两句,他就跑去告状,王八羔子……”
牧杨骂骂咧咧的让下人给更衣,对傅子献道,“你今日必须跟我去箭靶场,你是拿了邀帖来的,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别白瞎了我摔折的手臂。”
傅子献道,“可是你好像不太行。”
牧杨双眉一竖,“我怎么就不太行了?!”
傅子献又朝他胳膊看了一眼。
牧杨这下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手臂摔折了,射不了箭。
他失落的撇眉瘪嘴,“我还真不太行。”
“牧少先好好养伤吧,日后有的是时间。”傅子献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牧杨心情不爽,“若不是我这次手臂出事,哪有机会见你。”
傅子献笑而不语。傅牧两家的恩怨,他都心知肚明,也不能随意给出时常来找牧杨的承诺,于是道,“你放心,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来寻你。”
牧杨跟人抬杠的时候又不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你不必说这些话安慰我。”
傅子献无奈的笑笑,刚要把手收回来,牧杨就忽而抓住他的手腕,说道,“等等……”
他疑惑道,“怎么了?”
牧杨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上下将傅子献打量,而后道,“你怎么突然长高了?”
傅子献愣了一下。他自己倒没注意这些,经牧杨一说,也发现了。
以往傅子献要比牧杨矮半头,每回看他眼睛时,都要微微抬眸,但是这会儿能够平视了。
傅子献正是抽个的年纪,所以这些日子没见,他就已经与牧杨身高持平了。这点让牧杨很是不爽。
以往他箭术比不上傅子献时,总要安慰自己,虽然箭术不及,但是个子还是压过傅子献的。
谁知道这短短一月,丁点的优势也没了。
牧杨只觉得自己最近诸事不顺,心烦的很,一屁股坐在床边不动了。
傅子献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牧杨的手,说道,“牧少,你这手真的需要好好休养,否则会长歪的。”
牧杨听他说,有些害怕,但是仍嘴硬道,“歪了就歪了,反正我就是长直了也射不好箭。”
话中尽是赌气,傅子献想了想,而后道,“牧少,你的弓能借我用一下吗?”
牧杨是一听到傅子献说弓就立即兴奋的人,当下欣然应了,然后带着傅子献去了他收藏弓的楼阁。
阁中尽是他喜爱的弓,从不同地方不同人手中得来的,其中最喜欢的就是池京禧的那柄红木弓。
他垂涎了好久,后来闻砚桐在玲珑阁拿走了雪玉弓后,池京禧见他心情低落,才将红木弓赠予他。
这柄宝贝弓就被牧杨慷慨的拿出来给傅子献用。
傅子献带着牧杨来到他屋前的那颗大树旁,彼时正是起风,树叶零零散散的往下落着。
傅子献让几个下人一同去晃树,将树上的叶子摇下来更多。一时间树叶纷纷扬扬,在空中旋转起舞。
傅子献搭箭上弓,拉满了弓弦,眸光一下子深沉下来,盯着飞舞的树叶,静止了片刻后,他手指一松,箭便离弦而去。
只听一沉闷响,再定睛时,就见对面百步之远的草靶上,稳稳的钉着傅子献方才射出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