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具仍是沉着脸,看不出情绪,闻砚桐能感觉到到他并没有相信,只是在找她身上露出的端倪,可是这般紧要关头,闻砚桐自然要做到滴水不漏,她并没有出错的机会。
闻砚桐坐在屋子里喝水,面具人则进进出出的为她打扫屋子,置办床铺。她盯着来往的人,温水送至嘴边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动作瞬间停住了。
那人也带着面具,身着与其他人一样的衣袍发饰,左肩上的红绳颜色更甚一些,身量高挑。
闻砚桐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池京禧。虽然他脸上捂得掩饰,也刻意改变了走路的方式,但是她还是能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意味。
他正抱着一床被褥往里走,目不斜视。
闻砚桐咳了一声,指着他道,“你过来,给我倒杯水。”
他停住,好似发愣。身旁的人很有眼色的上前将被子接下来。
他慢步走到桌边,近了之后,闻砚桐才对上他的眼睛。她认得池京禧的眼睛,深邃而漂亮。
池京禧没什么表情,提起了水壶,正要倒时突然停住了。
闻砚桐疑惑道,“怎么了?倒啊。”
他微微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低眼看着茶杯。
她顺着目光一同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杯子是满的。
她立马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再放下,下巴指了指杯子。
池京禧默不作声的将杯子倒了八分满,将茶壶轻轻放下,站在一旁。
许是有人在暗地里看着,池京禧竟是连一眼也不多看她,就好像压根不认识她一样。
闻砚桐见他站着什么都不做着实奇怪,于是又道,“你给我捏捏肩,这几日睡在地上,睡得腰酸背痛,我这遭的是什么罪啊……”
池京禧听后又绕到她伸手,两手搭在她肩上,刚使力捏了几下,闻砚桐嗷地一声惨叫起来,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一下子把手缩回来。
闻砚桐佯装凶道,“你轻点,以为我的骨头是铁打的吗?!”
这是她头一回凶池京禧,感觉相当奇妙。
池京禧没作声,默默捏了捏指关节,发出咔咔响声,闻砚桐一听立马怂了,忙带着些笑意道,“我这几日睡得不好,身子难免脆了些,你下手轻些。”
池京禧这才放柔了力道,慢慢的给她揉起了肩膀。
这回力道适中了,闻砚桐哼哼唧唧,让他揉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笑道,“你这手生得好,力度正巧,适合给人揉捏。”
一边说一边在他掌心处轻轻点了三下,随后很快就松开来,转头看向窗外,讶异道,“呀,月亮什么时候升起来了,我说怎么那么瞌睡呢。”
她起身,对其他忙活的人道,“行了别忙了,都退下吧,我要睡觉了。”
池京禧合拢掌心,跟着其他面具人一起从屋中退了出去,屋中很快就剩下闻砚桐一人了。
她又坐下来,将杯中的茶喝尽,然后才简单洗漱一下,爬上了床铺。
不知道给池京禧的暗示他能不能看懂。
现在青面具还不信任她,她自要多加小心才是,但是必须要跟池京禧通上气,这样才能尽快将计划进行,拖得越久,她的假冒就越没有意义,必须要赶在官府前面才行。
闻砚桐熄灯之后躺上床,睁着眼睛将自己的计划一遍又一遍的捋,心想着千万要保持清醒,不要睡着,等着池京禧来。
但是没想到困意来得汹涌,即便是她意识再三强调清醒,眼皮还是沉重至极,不过一会儿就睡去了。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见床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神识才慢慢清醒。而后突然意识到她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乍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内非常寂静,外面也是一片黑暗,微弱的月光照不进来,闻砚桐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坐了有一会儿,忽然揉了揉眼睛,心道难不成还没到三更?或者是池京禧根本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并没有过来。
还是说这里周围的守卫太森严,池京禧找不到机会来。
正想着时,余光忽然亮起一抹微弱的光芒,她转头看去,就见有一人站在床头,光是从袖子里朦胧的散出来,勉强能让她看清楚那人的轮廓。
她长长舒一口气,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池京禧摘了面具,不知道在床头站了多久,见她额头上出了有汗,没有回话反而先伸出手擦去了她额上的细汗,顺道捏了一把她软软的脸,低低道,“在你睡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