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有七天假。
孟盛楠除了隔天去上俩小时吉他课之外就一直呆在家里,稿子写了又删,沈从文路遥的小说挨个看,戚乔这家伙早就不知道和宋嘉树去哪闯荡江湖了。
大早上,盛典坐在客厅看民国剧。
“妈,老爸干嘛去了?”孟盛楠咬着根黄瓜从厨房溜出来,扫了一圈四边。
盛典视线都没离开电视屏幕。
“康慨家打麻将。”
“真舒服。”
盛典问:“你不舒服?”
“嗯。”孟盛楠嚼着黄瓜说:“再一个多月就要交稿了,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盛典抬头说:“你老憋在家里能有什么灵感,又不出去玩。要知道经历是写作最宝贵的财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道理你都不懂了?”
孟盛楠皱了皱眉。
“懂是懂,可我现在进到死胡同了。”
盛典将电视声摁小。
“那就往简单点想,你身边的人或者事都可以写,不一定要天花乱坠的,有共鸣能触动人才是好作品。”
“妈。”
“干什么?”
“你教你们班学生写作文就这样?”孟盛楠问。
盛典瞥了她一眼,“一个字。”
“什么?”
“真。”
孟盛楠琢磨着盛典的‘真’字出门上街溜达找素材去了。不得不说,刚刚盛典老妈那番话她还是有些感触的,毕竟教了二十年小学语文的盛典吃的盐比她走的路还要多。
不过,一个人逛街还不如回去写稿子。
孟盛楠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去第一广场的新华书店买了几本书,刚付了钱往出走就碰见个熟人。
“孟盛楠?”
她看了男生一眼:“你也来买书?”
“你买的什么?”傅松点头,反过来又问她。
孟盛楠将书递给他,傅松接过看了眼封面。
“你喜欢外国文学?”
“还行,很多都读不懂。”
傅松:“那你还买?”
“我喜欢藏书,而且你看它封面多好看。”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调皮难以遮掩。
傅松看了她一会儿。
“假设人的一生到六十岁为止,工作的时间是十三年,除去睡觉和吃饭剩下的时间是十七年,那么你实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看这些读不懂的书。”他尽可能的简单作解释。
孟盛楠:“……”
“需要我再说一遍?”
孟盛楠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哲学鼠,你有没有什么爱好?”
“女。”
“什么?”孟盛楠没听清。
傅松嘴角微动:“爱好女。”
孟盛楠:“那啥,我不打扰你看书了,学校见。”话音刚落就赶紧逃离,她边走边缓,这人绝了。
书店门口的傅松却是笑着走了进去。
收假的前一天,戚乔跑来找她玩。那时候,孟盛楠正靠在床头看那本被哲学鼠批判说是浪费时间而她又看的晦涩难懂的外国名著包法利夫人。楼下戚乔扯着嗓子喊,声音比人先到。戚乔推开门进来她卧室,一见面夸张的捂住嘴。
孟盛楠放下书抬眼,戚乔捏着嗓子装出怪音色。
“盛阿姨说你一直都没出去,没发霉吧?”
“关门出去变回人再说话。”
孟盛楠低下头翻了一页书,一本正经。
戚乔真关上门了,一秒后打开直接哀嚎呈大字式躺在床上。
“完了完了,孟盛楠疯了。”
孟盛楠给了个白眼:“您还能想起我来真是万幸啊。”
戚乔嘿嘿一笑,瞬间爬起来蹬掉鞋凑到孟盛楠身边,昭示着讨好的意味。
“我这不是来了么,楠楠。”
“嘶,”孟盛楠推开戚乔半寸:“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戚乔坐好又开始傻乐。
“你老笑什么?”孟盛楠觉得不对劲。
戚乔欲言又止:“你先猜猜。”
“宋嘉树对你做什么了?”
戚乔瞬间惊愕状。
“你怎么知道?”
孟盛楠脑仁儿有点疼。
“以后出门别说我是你死党啊,太丢人了。”
戚乔说的扭扭捏捏犹犹豫豫。
“那个——他,亲我了。”
最后三个字说的贼快。
“不至于乐成这样儿吧你?”
“他还摸我了。”
孟盛楠沉默了好几秒。
“摸哪儿了?”
戚乔没看她,说:“就是,该摸的地方呗。”
孟盛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戚乔突然脸色一变。
“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啊?”
“啊?”
“就是生孩子啊。”
“应该,不会吧。”
“不行不行,你赶紧给我上网查查。”
那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肆无忌惮的年纪,以为接个吻就要生小孩。更有意思的是,还七八岁那会,电视上天天演古装剧。戚乔没事就跑来找她玩,拿着她的床单披在身上叉着腰。
“还不给本公主跪下?”
孟盛楠几乎笑抽。
在那些欢声笑语之间,假期结束了。晚上孟盛楠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还出了一身汗。她借着天外晕亮的天色看了眼闹钟,心里一黑。
确实是以秒为单位的时速。
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几分钟穿好衣服洗漱。盛典孟津还睡着,孟盛楠悄么声的推着自行车出门,然后飞快的骑着自行车出了巷子。
大街上几乎没人。
孟盛楠当时哪里意识到是什么原因,一直到车棚,看到紧闭的大叔家的大铁门才反应过来。她立刻就着马路牙子边上的灯光低头看手表,才五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