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只是内容听不真切。/p
p坐在小书桌前的女孩儿伸出细白的手，拢了拢卫衣的帽子，那些声音便隔得更远了一点。/p
p模糊而绰约。/p
p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过来的。/p
p在苏邈邈手里的《从入门到精通》翻过第42页的时候，她身后，房间的门被人用力打开。/p
p文素素表情难看地走了进来。/p
p进来之后，文素素脚步一停。她目光复杂，望了一眼书桌前那道身影，然后有些负气地走到房间另一侧。/p
p房间里安安静静。/p
p书桌前的女孩儿更是连呼吸都轻得不闻，像是完全不存在。/p
p文素素在几次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忍不住第一个打破沉默。/p
p“邈邈，”她压着自己声音里的情绪，“你怎么会进到我们学校计算机组里的？”/p
p“……”/p
p捏着中性笔的指尖顿了顿。/p
p“李老师安排的。”/p
p文素素想了几秒，才想通苏邈邈说的是她们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李师杰。/p
p她有些不甘心，却只能皱着眉。/p
p“那今天在学校，商彦有看到过你的……我是说你有摘过帽子吗？”/p
p“没。”/p
p女孩儿轻轻地翻过一页书。/p
p目光扫到书页角上的“从入门到精通”，苏邈邈不期然地想起那声清冽带笑的嘲弄。/p
p女孩儿抚在书边的指尖停住，在光下白得像要透明。/p
p“……他没有注意过我。”/p
p她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地说。/p
p“……”/p
p文素素长松了口气。像是死灰一样的心里又翻起希望的火星，眼神也跟着活泛起来。/p
p她已经在考虑，明天该怎样为自己今天的冲动，跟那人道歉了。/p
p沉浸在这样的悸动里，文素素也就忘了注意，方才她只遮遮掩掩地问了一句，女孩儿却已经把她心里最想听的话说了出来。/p
p……/p
p微醺的灯盏下，苏邈邈合上书。/p
p身后大床上的文素素已经睡下，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p
p苏邈邈抬起头，看向数字闹钟。/p
p已经临近深夜。/p
p今天会睡得很晚了。/p
p……院长嬷嬷知道的话，又该说她了吧。/p
p苏邈邈无声地站起身。/p
p从衣橱里拿出菲佣洗叠好的灰色卫衣和换洗内衣，女孩儿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往客房的浴室走去。/p
p几步远外便是主卧。/p
p里面已经熄了灯，料想文程洲夫妻也睡下了，女孩儿更轻地放慢脚步。/p
p而就在她要走过主卧的那扇门时，一声被隔音墙压到最低的歇斯底里的女声，从门缝间传了出来。/p
p“文程洲，我是苏家的保姆吗！”/p
p“婌雯……”/p
p“苏家的孩子自己不管，凭什么扔我们家？当这儿是收容所还是回收站？”/p
p“……邈邈不过就是在家里暂住两年，你不要说得太过分了。”/p
p“两年？说得轻巧——就苏家那个老太太的性子，能容她回去才怪！”/p
p“苏家当初帮了我们那么多，你就当是报恩吧。”/p
p“可她是个有病的！万一哪天，她死在我们家——”/p
p“啪！”/p
p“……文程洲！你居然为了苏家的一个小杂种打我——她亲奶奶都不愿意看见她一眼，你干吗要宝贝成这样，她是你的女儿吗？”/p
p“够了！……我不想听你这些疯话。”/p
p文程洲黑着脸摔门出来。/p
p到门外时，他耳朵一动，警觉地扭头看向身旁。/p
p空荡荡的长廊尽头，只有月色透过玻璃窗，淌下一地银晖。/p
p没什么发现，文程洲皱了下眉，扭头到阳台上抽烟去了。/p
p几米外的客房，只留下一条细窄缝隙的门缓缓合拢。/p
p女孩儿慢吞吞地坐到冰凉的地板上。/p
p她抱着膝盖，下巴垫在身前的衣服浴巾里，安静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p
p枯黑的枝桠伸出手，像是要去够天上的星星和月亮。/p
p“……你够不到的。”/p
p黑暗的房间里，女孩儿轻声地说。/p
p就像那些对于文素素来说唾手可得的喜爱一样。/p
p但对她来说……/p
p够不到的。/p
p所以她不想去奢望。/p
p三中是白日封闭制学校。/p
p按照规定，只要没有请假，所有学生中午一律在学校食堂用餐。/p
p“——阴谋！这一定是学校食堂的阴谋！”/p
p从打菜窗口转身，厉哲单手托着餐盘，另只手取了筷子在餐盘里翻来搅去了一通。然后他嫌弃地撇开了筷子。/p
p“要是没这强制规定，这食堂三天就得因为饭菜滞销破产倒闭。”/p
p隔壁窗口，接过餐盘的商彦瞥了一眼后，同样皱了眉。/p
p但他没说什么，取了筷子往用餐区走。/p
p“哎，彦哥，你等等我啊。”/p
p走出几步去，两人迎面遇见了吴泓博和栾文泽。/p
p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同培训组又同班的，这会儿显然也是刚一起下了课，瞧见商彦，吴泓博立马狗腿地往前凑。/p
p“哟，彦爹，您还亲自出来吃饭呐？”/p
p“……”/p
p商彦瞥他一眼，薄唇轻扯了下，要笑不笑的。/p
p眸子里也漆黑发凉。/p
p“不‘亲自’出来吃，等你喂？”/p
p“那我哪敢啊，抢了舒校花的位置，她还不撕了我？”吴泓博左右一瞅，“哎，今天中午怎么不见舒校花跟着了？”/p
p厉哲：“估计是高三的老师又拖堂了呗。”/p
p他这边话音没落，商彦已经拔腿往用餐区走了。/p
p吴泓博和厉哲早有几面之缘，此时也不见外，上前两步小声问：“他心情不好啊？”/p
p厉哲叹了口气。/p
p“知道我们最后一节课是什么课吗？”/p
p吴泓博懵了两秒，恍然大悟：/p
p“语文。”/p
p“……”/p
p厉哲瘪着嘴点了点头，无声一叹，扭头跟上去了。/p
p其他窗口打饭的几个人也陆续凑齐，有人负责占座，此时正站在用餐区最里边，冲着他们这边挥了挥手臂。/p
p“彦哥。”/p
p这一嗓子声量并不高，但听到了的，还是有一个算一个，纷纷好奇或是畏惧地把目光投向了几人中为首的男生。/p
p有没听说过三中“商阎罗”名号的高一新生，也在那些口口相传的“科普”里，把望着男生的目光由惊艳转为恐惧。/p
p厉哲表情有点沉了。/p
p商彦却像是浑然不觉，一张冷白的俊脸懒洋洋的，眼底不见情绪，托着餐盘便向用餐区最内走去。/p
p见商彦未动怒，厉哲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p
p只是刚走出几米，就见前面男生长腿一顿，随即停了下来，目光落向斜旁的一张餐桌。/p
p厉哲顺着往那儿一看。/p
p“咦，彦哥，这不是你们那个计算机组的黄老师吗？……他旁边坐的那小矮子是谁，他儿子啊？”/p
p“……”/p
p半天没听到回应，厉哲好奇地转回头望去。/p
p却见站在那儿的男生微狭起眼，薄唇也勾了个弧度。/p
p像是突然就心情不错了的模样。/p
p厉哲迟疑地转了转脑袋，往前走两步，停到那桌旁。/p
p他弯下腰，捧起一副嬉皮笑脸。/p
p“中午好啊黄老师，带您家孩子吃饭呢？”/p
p“……”/p
p一听这没正经的语气，黄旗晟就皱了眉抬起头。/p
p看见是厉哲，他一点都不意外。/p
p厉哲笑嘻嘻的，“您别每次一见我，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啊。”/p
p“你也知道我是这意思？”/p
p厉哲眼睛转转，目光落到黄旗晟身侧挡了大半的穿着大卫衣的小人儿身上。/p
p“旁边这是您儿子？看起来得有十四五岁了吧？”/p
p黄旗晟转回头，懒得理他了。/p
p“吃你的饭去。”/p
p厉哲起身。/p
p“那黄老师您慢用——”/p
p尾音未尽，被一张金属餐盘“咔哒”一声，压断在这张饭桌上。/p
p厉哲愣了两秒，“彦哥，咱们桌在那边。”/p
p修长的手将餐盘放下，不紧不慢地推到了罩着大卫衣的女孩儿旁边。/p
p商彦眼尾一垂，轻啧出声笑。/p
p“见了老师用餐不陪着……懂不懂事？”/p
p话是奔着厉哲去的。/p
p但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在黄旗晟旁边的女孩儿身上。/p
p厉哲：“……？”/p
p他都不知道，他们彦哥的字典里，竟然还有“懂事”这个词了？/pp喜欢他最野了请大家收藏：()他最野了更新速度最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