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三分之二杯。”/p
p苏邈邈刚转过身，本想问他情况，却愣在了杯子前。/p
p【回去以后，每天保温杯里只给你装三分之二。】/p
p苏邈邈眨了下眼。/p
p商娴给她打过电话。所以她知道他为诉讼判决的事情被折腾了几天；她知道他昨晚一夜没睡；她知道他是今早6点半刚到C城的飞机；她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比谁都压力大、比谁都累……/p
p她只是不知道，这个人要把她看得多么、多么地重要，才会在为她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以后，仍把这样小的一件事挂怀。/p
p苏邈邈的眼眶瞬间湿潮起来。/p
p她轻憋住气，伸手用力地抱过了杯子，侧回身去。/p
p“……你吃早饭了吗？”/p
p女孩儿的声音在朗朗的读书声里低软发闷。/p
p“没。”/p
p耳边早读声遮掩，商彦并未察觉其中情绪，他困得意识不清，塞好了背包便趴上桌。/p
p“我先睡会儿……记得喝完，乖。”/p
p尾声渐渐低下去，卷上疲倦的睡意，最后消匿。/p
p苏邈邈侧过头。/p
p有点被眼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男生合着眼，仍是凌厉漂亮的五官线条，细长的眼睫下遮着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疲累不堪。/p
p也看得她心口闷疼。/p
p女孩儿最后转回去。/p
p她压下眼底潮湿的情绪，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点那杯壁。/p
p“商彦……”/p
p她声音压到最低最低，埋没进早读声里，连自己都听不清。/p
p“……你真的病得不轻唉。”/p
p当晚，放学后。/p
p商彦和苏邈邈照旧去了科技楼的计算机培训组办公室。/p
p只是甫一推开门，苏邈邈就感觉到了房间里格外沉闷的气氛。/p
p她心下一凛，抬头看过去时，正撞见办公桌后黄旗晟难看的脸色，而旁边，提前到了的栾文泽和吴泓博同样神情晦暗。/p
p见到两人进来，黄旗晟表情动了动，似乎叹了声气。/p
p“商彦，苏邈邈，你们进来，把门关上。”/p
p“……”/p
p苏邈邈不安地看向商彦。/p
p商彦却似乎并不意外，闻言也没什么神情上的变化，只在关门后，安抚地看向女孩儿。/p
p“没事。走吧。”/p
p房间里安静。/p
p黄旗晟自然也听见了商彦的话，他皱起眉，有些失望地看着男生，“商彦，你知道这次的事情在学校里是什么后果和处罚吗？”/p
p商彦正给苏邈邈拉过靠椅，闻言眼皮都没抬，语气也淡。/p
p“取消所有保送和自主招生资格，计算机组也让我除名？”/p
p黄旗晟：“那你觉得这也没事？”/p
p商彦抬眼。/p
p“如果老师是担心组里其他人，那就算我除名了，之后也一样会过来——您就当您找了个免费顾问吧。”/p
p黄旗晟最是老好人一个，此时也气着了，“那你呢！你自己怎么办？你那么好的前途——就毁在这么一件事上，你也甘心？”/p
p商彦伸手，把想站起来的女孩儿压了回去。/p
p同时他俯下身，半撑着女孩儿身后的椅背，面上笑色漫不经心的，又带着点恃才桀然的不驯。/p
p“黄老师，我的前途只在我一个人手里，没有什么事情能毁了它。”/p
p他轻笑，声音放低，似乎也在与身前椅子上的女孩儿许诺。/p
p“后年7月，等我家小孩儿18岁成人礼，我把理科状元给她捧回来。”/p
p“……”/p
p一想前不久期中考试，商彦刚惹了全校关注的成绩，黄旗晟哑然。/p
p就连旁边，栾文泽和吴泓博看过来的目光，也迅速从担忧遗憾转为看阶级敌人的愤懑和欲除之而后快。/p
p唯独苏邈邈沉默几秒，低声。/p
p“理科状元？”/p
p“嗯。”商彦笑着垂眼。/p
p苏邈邈：“就凭你那还差一分才能及格的语文吗？”/p
p商彦：“……”/p
p苏邈邈主动站起身，拎住背包，娇俏艶丽的小脸儿绷得面无表情。/p
p“黄老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带商彦去辅导语文了。”/p
p黄旗晟第一次见组里这个小姑娘这般模样，一时噎在那儿，下意识地点头：“哦，好……你们辅导吧。”/p
p“老师再见。”/p
p苏邈邈冲黄旗晟礼貌地躬身。/p
p然后她绷着脸儿转回头，手一抬，攥到身后男生的衣角上，拎住了把人往里间牵。/p
p不等门外师生三人回神。/p
p“啪嗒”一声，里间的门关上了，跟着“咔嚓”一声——这次是直接锁上了。/p
p师生三人目瞪口呆。/p
p半晌后，黄旗晟回过神，迷惑不解地问吴泓博和栾文泽：“他们师徒两个，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的？”/p
p“……”/p
p吴泓博和栾文泽无奈地对视了一眼。/p
p趁黄旗晟不注意，吴泓博小声跟栾文泽嘀咕。/p
p“相处模式决定家庭地位，我看彦爹是白瞎在三中野了那么久了。小苏吃他死死的。”/p
p“……”/p
p而此时，门内。/p
p苏邈邈拉着商彦在里间的桌前坐下，将背包里所有与语文相关的笔记与辅导材料全部拿了出来。/p
p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厚厚的一沓往商彦面前一搁，看得人眼晕。/p
p苏邈邈排头给他数，“这是我跟廖学霸借的高一学年的课堂笔记、读书笔记、优秀作文赏析……”/p
p还没数完一半，女孩儿放在背包夹层的手机震动起来。/p
p苏邈邈话声一停，微皱了眉。/p
p她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母：“Z”。/p
p“……”/p
p苏邈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白。/p
p“谁的电话，怎么不接？”/p
p商彦看着那个神秘兮兮的备注，微眯起眼。/p
p苏邈邈犹豫了下，便要起身。/p
p这个反应却更挑到了商彦某根名为“占有欲”的敏感神经，他伸手把人拦住，直接围在了转椅、书桌和身体形成的三角区内。/p
p“我也要听。”/p
p苏邈邈沉默几秒，只得慢吞吞地接起了电话。/p
p“邈邈？”/p
p对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女声。/p
p商彦被噎了一下。/p
p不是别人，正是苏邈邈的母亲，江如诗。/p
p“……”/p
p他不自在地轻咳了声，稍稍退开身。/p
p苏邈邈低下眼，声音安静，“……是我。”/p
p江如诗：“我看时间，你已经放学了，所以就给你打来电话——没有打扰你吧？”/p
p“没。”/p
p“嗯，那就好。”江如诗沉默两秒，小心地问：“上次妈妈跟你说的手术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p
p“……”/p
p苏邈邈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同时不安地抬眼看向对面。/p
p商彦坐在桌前，半垂着眼帘，冷白的侧颜线条凌厉清隽，那双漆黑的眼也正望着面前的笔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p
p苏邈邈心里稍稍安定。/p
p她攥得发白的指尖慢慢松开，等对面江如诗又追问了句，她才轻声含糊地回答：“我还在想……”/p
p“邈邈。”/p
p江如诗的语气有些焦急，但是很快又被她自己按捺着慢慢平复下来。/p
p她低声劝导，“我知道这件事决定起来很难，但是最佳手术期的时间有限，过了这段时间，手术成功率会大打折扣，术后风险性也会增加。”/p
p江如诗稍放慢语速，“而且，妈妈为你预约的术前疗养期也许要准备时间和环境条件，国外专家的预约很难排，如果你做好决定，那妈妈会在第一时间安排国外预约，确保不耽误最佳手术期。”/p
p“我知道了。”苏邈邈低声。/p
p江如诗轻叹了一口气。/p
p“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妈妈至少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的迟疑和犹豫错过了最好的决定机会，好吗？”/p
p“……”/p
p女孩儿慢慢垂下眼，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应声。/p
p“明天晚上，我会把决定告诉你的。”/p
p说完，苏邈邈不想再多言，她轻道了一声“再见”，便直接挂断了电话。/p
p手机被女孩儿扣回桌面。/p
p“怎么了？”/p
p女孩儿身旁，从书里抽离视线的商彦抬头，似是随意地问。/p
p“……没什么。”苏邈邈低声，也垂着眼。/p
p安静片刻，她放回手机，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苏邈邈伸手去拿语文课本。/p
p“我先把今天老师讲的新文言文里的重点词句，帮你整理一遍。”/p
p商彦目光闪了下。/p
p眸子深里漆黑晦黯。/p
p只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同样跟着低下视线，落到课本上。/p
p“好。”/p
p……/p
p一整晚的自习结束，商彦和苏邈邈一同离开了学校。/p
p坐上黑色的私家车，司机已经养成习惯，例行先驱车将苏邈邈送回了文家所在的别墅区内。/p
p商彦送苏邈邈下车。/p
p到了别墅外，女孩儿拿出了背包里的空保温杯，递给了商彦。/p
p“……都喝完了。”/p
p女孩儿的声音闷闷的。/p
p商彦伸手接，嘴角微勾着笑。/p
p“乖。”/p
p只是杯子却在两人的双手之间停了下来。/p
p感受到其中那股反向的阻力，商彦微怔，抬眸看向苏邈邈。/p
p女孩儿低垂着头。/p
p路灯柔软的灯光落在她的发梢，与瓷白的皮肤上。/p
p他听见女孩儿低声开口。/p
p“商彦。”/p
p“……如果我不在了，那你会不会给别人温牛奶？”/pp喜欢他最野了请大家收藏：()他最野了更新速度最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