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邈邈，我开玩笑的！彦哥对你什么样的专一程度，没人比我和廖廖更了解了，所以你——”/p
p齐文悦话没说完，女孩儿突然坐直身。/p
p眼圈果然有些发红。/p
p但更多的，是乌黑湿漉的眼瞳里，那坚定决然的情绪。/p
p齐文悦心里晃了一下，感觉苏邈邈心里有点什么可怕的小恶魔之类的东西，被自己刺激出来了。/p
p不等她理清，就听女孩儿轻声：/p
p“那个女生说得对。”/p
p“我也不想留遗憾。”/p
p“我要跟师父告白。”/p
p齐文悦：“……”/p
p齐文悦：“？”/p
p下午第四节课是高二统一的自习课，今天也被统一划为各班元旦晚会开始的时间。/p
p门窗关上，窗帘拉合，灯打开，投影仪准备上，音箱开到最大……/p
p满屋的气球彩纸，欢声笑语，各种各样搞笑无厘头的节目，恶趣味搞怪的活动或者奖惩……/p
p学生们玩疯了。/p
p7点，班主任们按要求在教室门外巡视各班“惨状”，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地接一地的狼藉，和一屋接一屋的小疯子。/p
p其余班还在热闹，唯独高二一班安静下来了。/p
p不过是被迫安静。/p
p玩乐一晚上，心情复杂又兴奋、宣泄似的发疯了半天的齐文悦站在讲台上。/p
p多媒体投影仪把她的身影拉成长长的一道，投在雪白的屏幕上，看起来格外吓人。/p
p只不过学生们这会儿都不害怕，前一个班里自创小品笑得他们四仰八叉，这会儿正靠在各自的座椅里缓着肚子疼。/p
p“我很严肃地讲一个问题啊！”/p
p齐文悦学着班主任，拿黑板擦敲了敲黑板。/p
p底下学生们笑得更欢了。/p
p齐文悦绷着脸，不受影响，不为所动。/p
p“怎么说也是元旦晚会，就那点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要玩我们就来点刺激的。”/p
p班里一默。/p
p下一秒，群众的呼声响起。/p
p齐文悦装模作样地伸手在空里虚着压了一压。/p
p“肃静，肃静。”/p
p“这个刺激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真心话大冒险。”/p
p原本正翘首期盼的学生们一听，顿时发出了失望的嘘声。/p
p这游戏实在是被他们玩烂了。/p
p齐文悦仍旧一本正经。/p
p“不过这一次，我们不是按惩罚来，我们就是单纯的真心话大冒险。”/p
p她一顿。/p
p“我们在一起也一年半了，高中三年刷的一下过去了一半，明年这个时候……听听隔壁高三楼哈，那叫一个安静如鸡，估计大家也乐不起来。所以好些事情吧，我们不如今天说完——就跟今天那学姐似的，我们不留遗憾！”/p
p班里嘘声慢慢停了。/p
p齐文悦的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勾起了学生们的共鸣。/p
p班里有些学生低下头，四处望望。/p
p有的撞上了一束目光。/p
p也有的只看到了侧脸或者后脑勺。/p
p齐文悦看了教室最近的靠窗一侧，最边缘的那张桌后的人一眼。/p
p女孩儿低着眼，旁边男生漫不经心地笑着，似乎在和她说话，也似乎只是那样专注地看。/p
p齐文悦深吸了口气。/p
p“来吧——就站在我这里，你们可以不指定哪个人，可以对着全班，不管是笑是骂，就看那个人懂不懂你在跟谁说话！”/p
p齐文悦说完，重重地把手里的黑板擦拍上讲台桌面。/p
p高二一班哄的一下，被淹没进声浪里。/p
p而早在两秒前，商彦有所意料，俯身过去，拢住女孩儿的双耳，把人扣进了怀里。/p
p那无边的吵闹与喧嚣声中。/p
p苏邈邈只听见了一个心跳声。/p
p等空气慢慢安静下来。/p
p学生们互相望望，却都迟疑不前。/p
p商彦稍放心，松了手，低下眉眼问：“小孩儿，没事……”/p
p话声未落，他瞳孔轻缩。/p
p安静的教室里，他面前的女孩儿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上了讲台。/p
p全班都怔住了。/p
p空气变得格外沉寂，所有人目光一动不动的，全数盯在苏邈邈的身上。/p
p“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正面直对着很多人的目光……”/p
p女孩儿抬头，声音很轻，是那种空灵而安静的动听。/p
p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她很轻地笑了下。原本就漂亮的脸蛋，更加让人挪不开视线了。/p
p“我有点意外……我以为我会很紧张、很紧张，但现在感觉，心情好像比想象中平静很多。”/p
p“如果是在进入三中之前，那这平静一定是我无法想象的……我曾经努力低下头，努力把自己缩到最小，努力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我以为不被注意就会不被伤害，我逃避一切，因为我自己都认为自己不正常——直到我遇到一个人。”/p
p她一停，乌黑的瞳仁里情绪沉淀下去：/p
p“那个人把喜怒哀乐里的其他情绪教会了我，他让我知道我没有错、我不是本来就该被讨厌，他告诉我要想让别人正视我之前、我要学会正视自己，他把我那个完全封闭的世界撕开了一道口子……他带我走过黑暗里所有崎岖。”/p
p苏邈邈的目光落向商彦。/p
p班里学生早有所感，目光跟着纷纷落过去。/p
p苏邈邈转身，正对向男生。/p
p“我终于学会正视自己，我不再害怕那些目光，我不再渴望被喜欢，我拥有了唯一但已经足够的温暖。”/p
p“现在，我想告诉那个人……我一定要说出来的话。”/p
p她轻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p
p“商彦，我——”/p
p“咳。”/p
p一声轻咳，打断了女孩儿鼓足勇气的话声。/p
p班里屏息的学生一噎，差点翻个白眼。他们四下怒视，看是谁这么不注意场合地打断告白，最后却惊讶地重新汇聚了目光。/p
p目光汇聚在商彦的身上。/p
p“……小孩儿，下来。”/p
p男生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朗，带一种微微低沉磁性的质地。/p
p那双黑眸不瞬。/p
p只乌沉沉地盯着一个方向。/p
p被打断的苏邈邈怔住了。/p
p其余学生也都震惊而不解地望着商彦。/p
p女孩儿乌黑的瞳仁里晕上水色，带着倔强而茫然的情绪。/p
p“我想说完。”/p
p她声音轻软，让人心里不忍拒绝。/p
p但众人视线里，商彦只眉尾跳了下，须臾后便没有余地的摇头。/p
p“不行。”他伸出手，“听师父的话，下来。”/p
p班里终于再压抑不住，许许多多的低声议论响起来。/p
p“这算什么……”/p
p“好惨啊，今天下午高三那个女生至少都说完话了，这个是连话都不让说完吗？”/p
p“我还以为商彦喜欢苏邈邈呢，难道是我错觉？”/p
p“啊？你真这么觉着？我觉得不是吧。看他们在班里，商彦也就是多关照她一点，带个牛奶什么的，所以应该只是师徒关系。”/p
p“可你什么时候见商彦对哪个女生这么好过？”/p
p“徒弟嘛……看起来又漂亮可怜的，作为师父想照顾一下也正常？”/p
p“难道是——因为苏邈邈的病？”/p
p“卧槽，有可能。”/p
p“我们怎么把这个忘了。”/p
p“那确实有点难接受。不过之前看商彦没当回事的样子，还以为他不在意呢……”/p
p“先心病哎，那死亡率……咳，怎么可能不在意。”/p
p“……”/p
p在那些议论声里，女孩儿执着又茫然地站在讲台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商彦。/p
p如今她已不会再被流言蜚语所伤，但她不懂，为什么此时却是商彦把刀尖抵到她的心口上。/p
p大约慢慢回过神，女孩儿眼里水雾漫开。她轻咬住下唇，一点点从讲台上走下来。/p
p她低头走过商彦身旁，看都没看那只朝她伸出来的手。/p
p在最边缘这张桌后停下，女孩儿绕到座椅前。/p
p沉默而尴尬的教室里，学生们纷纷回神，有人连忙救场，玩闹地上讲台去发表私人爱恨，活跃气氛。/p
p女孩儿视野有点模糊起来。/p
p委屈的情绪把她的理智和勇气都淹没了。/p
p直到耳边一声低叹。/p
p有点无奈，更多的却是缱绻纵容。/p
p“为什么不能忍一会儿？”/p
p“……”/p
p这话声，终于把女孩儿从那有点窒息的胸闷里缓和拯救出来。/p
p苏邈邈咬紧唇瓣。/p
p她不想说话，也不想流眼泪，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时压抑不住的狼狈情绪。可是那人却像是在下面长了眼睛似的，他伸手过来，轻捏住她的鼻尖。/p
p叹声道。/p
p“小孩儿，你这不是来跟我告白的，你就是来要我命的吧。”/p
p“……”/p
p听他戳破，苏邈邈终于有些忍不住了。/p
p她拍开了面前的手，用力有些大，“啪”的一声。那冷白的肤色上很快便起了印红。/p
p苏邈邈一僵，有点心疼又恼然。/p
p她仰头看向面前的男生。/p
p“我没有想跟你要保证，我只是……只是有话想对你说。”/p
p“我知道。”/p
p那人低垂着眉眼，瞳里温柔溺人。/p
p“我没有想拿话绑住你，你不需要担心。”/p
p“我知道。”/p
p“我只是需要说出来，不需要一个结果或者答案。”/p
p“我知道。”/p
p“……你不知道！”/p
p女孩儿终于忍不住了。/p
p她蓦地攥紧了手，指尖紧紧地往掌心里扣，委屈得忍不住的眼泪终于漫进眼底。/p
p“你不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站上去的！”/p
p教室讲台上，正在玩笑告白的人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一震。/p
p班里再次沉寂，尴尬地看向这个角落里。/p
p旁边站着主持的临时班长终于看不下去，打着哈哈：“那什么……没有要说什么的了吧——没有我们就差不多得了啊，都几点了？我看可以准备——”/p
p“……我知道。”/p
p低沉温和的男声响起，不高不低，却稳稳地压住了临时班长的话音。/p
p同时他侧身，坐到桌上，垂眼望着女孩儿。/p
p眸里漆黑缱绻。/p
p“谁说没有了。”/p
p“……啊？”/p
p班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接自己的话，连忙看过去，却见商彦只侧坐在女孩儿面前的桌上。/p
p目光低垂着，眼也不抬，只看着那一个人。/p
p他低声笑。/p
p“我不算人么。”/p
p“……！”/p
p学生们突然反应过什么来，一齐屏住呼吸。/p
p就连苏邈邈也怔住了。/p
p她仰头看向商彦，刚要起身，就见面前的人向前倾身。/p
p线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懒散地往她身体两侧一压，他跳下地面，把女孩儿压在了课桌与胸膛之间。/p
p薄薄的唇角轻扯了下。/p
p一点很淡的弧度翘起来。/p
p“我都知道。”/p
p“可是这种事，是要决定以后家庭地位的，谁先告白，谁就惨了——怎么能你来？”/p
p“家庭……家庭地位？”/p
p女孩儿懵了。/p
p她显然还没想过那么远。/p
p“嗯。”/p
p清隽面孔上，薄淡的笑意褪掉了。/p
p他垂眼，是从未有过的认真。/p
p“我喜欢你，苏邈邈。”/p
p“我只会给你一个人温牛奶、只会为你一个人讲题、只会替你一个人挡烧烤炉，只会维护你一个人、只会吻你一个人、也只为你一个人发疯拼命。”/p
p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里，男生唯独抵不住面前女孩儿那双乌黑澄澈的眸子。/p
p他忍不住低下头，哑然失笑。/p
p“啊……你刚刚是不是说，不要我保证？”/p
p他轻啧了声，抬眼。/p
p“那怎么办，都已经保证这么多了？”/p
p女孩儿回过神，漂亮的瞳孔被水雾濡湿。/p
p“商彦……”/p
p“既然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保证，不如彻底点。我们做一个交易吧，小孩儿？”/p
p男生向前俯身。/p
p几乎要吻下去的距离，他停住，低声笑。/p
p“你亲我一下，我放你出去。”/p
p“……”/p
p“两下。”/p
p他紧盯着她的瞳，允诺似的低声：/p
p“不管你在或不在……我今后，命和一切，只归你。”/p
p“……！”/p
p苏邈邈身形震住。/p
p她瞳孔慢慢缩紧，耳边那些突然掀起的尖叫和哄声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p
p视野彻底模糊。/p
p她心口被某种情绪充斥、涨得发疼。/p
p她攥紧指尖，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向前，轻吻在那人凌厉的下颌。/p
p然后退回。/p
p“我……等我回来，我们再履行第二……”/p
p话声未落。/p
p她的下颌被温凉的指腹托住，轻轻一抬。/p
p她吻在他的唇上。/p
p耳边那人声线低沉，微哑，染一点笑色，更多是缱绻的深情。/p
p“落契。”/p
p“盖章。”/p
p“约定生效。”/p
p他一顿，再次垂眼吻下去。/p
p“死都不改。”/pp喜欢他最野了请大家收藏：()他最野了更新速度最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