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本就是当世名臣,胸怀韬略,既被任命为宰相,当即便上疏进言,主张一切罢和议,以老将宗泽为东京留守,往开封去主持防御事宜,又力主设置河北招抚司和河东经制司,由张所和傅亮二人出任主官,支持两河军民的抗金斗争。
同时,再大刀阔斧的对军制进行改革,破除军中腐败、赏罚不明等乱象,并建议在沿江、沿淮、沿河建置帅府,实行纵深防御。
李世民皆纳之,同时,又下达招贤令,希望天下英才尽往南京,若有出类拔萃之人,自可用之。
原先的历史进度上,完颜构花式作妖,百般折腾都没亡国,厚颜无耻活到八十多,李世民兢兢业业开创贞观盛世,万国来朝,到头来却只活了五十多——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没道理说完颜构百般针对忠臣良将大怂没事,他李世民过了折腾了几个投降派走狗大怂就挺不住了。
故而李世民登基之后,便下狠手处置主和派和投降派,连杀带打外加流放贬谪,再加上靖康之役时诸多朝臣随钦徽二帝一道被金人掳掠北上,朝堂之上空出来的位置就多了,招贤令下达之后,别说是全国各地的名士高才,即便是朝中大臣也颇有心动,纷纷在家构思奏疏,上表言事。
主和派与投降派一意南迁避祸,接连遭受几次打压之后,终于暂时安静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主战派的兴起,朝中有识之士纷纷上疏请求皇帝北归,返回首都东京,稳定人心。
殿中侍御史张浚进言说:“中原,天下之根本,愿陛下降诏葺东京、关陕、襄邓,以待巡幸。”另有诸多朝臣附从。
李世民将张浚奏疏翻阅一遍,朱笔书“可”,忽的笑道:“彘儿,这人姓张,说起来同你我都有些关系,他的先祖便是留侯张良,名门之后。”
“是吗,”刘彻听到留侯名姓,神色微微一动,饶有兴趣道:“此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开元年间的名相张九龄,知道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是他的名句。”
李世民笑道:“张浚是张九龄之弟张九皋的后代。”
“还有更巧的呢。”
朱元璋吃着花生米,说:“张九皋的第二十三世孙张养浩是元代名臣,与清河元明善、汶上曹元用并称“三俊”,写下了那首著名的潼关怀古……”
“潼关?”
嬴政原本对此不甚感兴趣的,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倒来了几分兴致:“那首潼关怀古都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朱元璋思忖几瞬,徐徐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嬴政:“……”
刘彻:“……”
“哇,”朱元璋觉得空间里边温度有点低,摸了摸自己手臂。奇怪道:“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嬴政:“伤心什么汉经行处?”
“……”刘彻:“伤心秦什么经行处?”
朱元璋:“……”
你们俩自己对照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干嘛非得叫我老朱指名道姓的说出来?
朱元璋默默的低下了头,不参与到这场秦汉之争里边去。
除去张浚之外,朝廷内外上疏之人甚多,赵鼎、朱胜非、张所、傅亮等人先后有所进言,李世民拣选接纳,一一翻阅,从不假手于人。
嬴政、刘彻、高祖对这一世事情知之甚少,并不多问,反倒是朱元璋所处年代比这几人要晚,知晓后事之事,伸着脖子,饶有兴趣的跟着李世民一起看那些奏疏。
“淮南东路转运判官陆宰……”
李世民道:“这个人怎么了?”
朱元璋道:“他有个儿子叫陆游!”
李世民不明所以:“然后呢?”
朱元璋:“……”
朱元璋尽量用他能明白的方式进行描述:“你知道唐朝有个诗人叫杜甫吗?”
李世民在脑海里翻了翻,摇头说:“不知道。”
朱元璋:“……”
朱元璋开始生气:“不知道就算了!”
他深吸口气,忽的又想起另一事:“言事者当中,可有辛姓之人?”
“没有吧,这个姓氏那么少,有的话我不会忘记的。”
李世民挠了挠脸颊,不解道:“怎么,有个姓辛的人后世很有名?”
朱元璋道:“辛弃疾……不过这时候他大概还没有降生吧?只是家学渊源,若真有辛姓之人来投,或许是他的父辈呢。”
李世民:“是吗。”
“什么叫‘是吗’?”朱元璋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冷漠?”
李世民一边翻阅案上奏疏,一边道:“我又不知后世之事,你想叫我有什么反应?”
嬴政、刘彻、高祖俱是一脸茫然。
朱元璋:“……”
众人皆醉我独醒。
万万没想到老朱也有读懂屈原的这一天。
唉。
李世民不理会唏嘘不已的朱元璋,却捡起另一份奏疏细看,神情微微一动,口中阅读出声:“陛下已登大宝,黎元有归,社稷有主,已足以伐虏人之谋;而勤王御营之师日集,兵势渐盛。彼方谓吾素弱,未必能敌,正宜乘其怠而击之……为今之计,莫若请车驾还京,罢三州巡幸之诏,乘二圣蒙尘未久、虏穴未固之际,亲帅六军,迤逦北渡。则天威所临,将帅一心,士卒作气,中原之地指期可复。”
“身份虽低微,却有凌云之志,言辞之间极具勇武之气,亦不乏谋略!”
李世民拍案叫好,称赞不已:“看他进言之中提及黄潜善、汪博彦等人,料想出身不高,不知朝局如何,只是言及对金作战之事,倒很有些谋略,若朕所料不错,该是个低阶武官出身……”
他视线往奏疏最后一瞥,署名赫然是修武郎岳飞。
李世民怔了一下,手执那份奏疏,向朱元璋道:“料想此人便是你所说的岳武穆?”
朱元璋神色中少见的显露出几分敬叹,隐约掺杂了些许悲悯:“纯正不曲,书如其人。这是我当年身在大明时为他写就的评语。”
李世民早听他讲过岳武穆旧事,从“尽忠报国”到“撼山易,憾岳家军难”,再到十二道金牌与千古奇冤,亦是扼腕叹息,甚为悯之。
岳飞此前曾经在宗泽帐下效命,李纲与宗泽又彼此交好,此前李纲亲去请康王入朝之时,便曾提及岳飞之名。
现下李世民见了岳飞上疏,便假做思虑之态,问左右道:“这个岳飞,便是月前与宗将军一道进军开德府的勇士吗?”
左右不意皇帝会忽的问起这样一个小人物,面面相觑之后,自有人前去查证,不多时,迅速来禀:“正是。”
原先的历史线上,岳飞此时已经初露峥嵘,听闻新帝继位,有意南迁,言辞恳切书就数千字进言书敬上,结果等待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八个字——小臣越职,非所宜言,旋即便被削去官职,赶出军营。
好在现下完颜构的壳子里呆的是李世民,听左右细细讲了岳飞此前诸事,方才提笔朱批,先允诺北上抗金之事,又提及他此次几番战役如何为之会更加省时省力。
岳武穆固然是不世出之将才,然他李世民又岂是泛泛之辈?
批阅之后,李世民当即下令将奏疏发还回去,又下令加岳飞为武功郎,命其在应天府中暂待,其后自有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