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姬虽年少,但又不傻,凭什么放着青年俊彦、相貌堂堂的沛公不嫁,却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子?!
更别说糟老头子都五十了,她祖父活着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个岁数!
更别说那糟老头子的正室是沛公生母吕夫人——若只是个寻常妇人,戚姬自信凭借自己的容貌和算计能够将正室夫人压倒,可吕夫人之所以尊贵无匹,依靠的既不是容貌,也不是丈夫的爱重,而是她强势的娘家还有更强势的儿子。
戚姬可以凭借美色诱惑主君,但是她怎么可能诱惑得沛公舍弃母亲支持自己?
想想就知道绝无可能!
前世刘邦的年岁同样超过她许多,只是那时候他身上还有沛公的光环在,戚姬父女二人见到的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而是打着权势标签的超级潜力股,可这一世,尤其是又有刘盈这个英俊少年在一边儿比着,一事无成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吸引人的!
戚姬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白嫩的手指紧紧捏着帕子,眼眶通红:“妾身对沛公一见倾心,非君不许,实在无意再侍他人……”
她低下头去,露出一截纤细脆弱的脖颈:“妾身也知自己出身微贱,不配为沛公正室,也不敢有此妄想,只求沛公收留,让我在您身边为奴为婢。”
戚姬嘤嘤的哭了起来。
刘盈动容的看着她,极受震撼:“你,你堂堂姬氏后人,居然愿意没名没分的留在我身边为奴婢,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戚姬听他语带感动、声音巨震,心下暗喜,脸上却是嫣然笑意,眸含清泪:“为了沛公,妾身可以做任何事。”
“那么,”刘盈靠近她一点,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眼见戚姬从耳根到面颊都染上一片粉红,终于低声道;“能不能为了我嫁给我爹呢?”
戚姬:“……”
戚姬:“…………”
艹!
戚姬虽有些小聪明,但毕竟未经历练,惊诧恼怒之余,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几分狰狞。
刘盈恍若未见,怜爱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你既然愿意,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等等!”
戚姬挣扎着伸出了尔康手:“我没有——”
答应。
这话还没说完,刘盈便吩咐左右:“带戚氏下去吧,寻几个丫鬟伺候着,毕竟是我父亲的人,总不好亏待了。”
左右面面相觑,心头疑惑不解,却也不敢违逆,近前去客气而不容拒绝的将戚姬“请”了出去。
刘盈再度回到席间,一众心腹们满脸的意味深长,难掩调侃,刘盈神态自若,同丹水令解释:“今天下未定,大事未成,盈身系万民,又岂敢因美色而忘公?若因为面前的一点成就而沾沾自喜,放纵自己耽于享乐,这是取死之道。”
又说:“家父年高孤寂,盈身为人子,正该向他老人家尽一份孝心,便使戚姬为家父妾,常伴左右,以慰其心。”
他若真是想纳戚姬,只要递一个眼神过去,戚姬便会自荐枕席,成就好事,大可不必绕这么一个圈子,让戚姬成为父妾。
如此为之,大概是真的对戚姬没意思。
丹水令肃然起敬,这才是干大事的人!
他起身为刘盈斟酒,又毕恭毕敬道:“先前竟不曾问过,刘太公如今安在?”
刘盈听得怔住,嘴唇嗫嚅几下,慢慢红了眼眶:“我父亲先前意外为项羽所擒,此时正身陷敌营,不知生死。”
丹水令大吃一惊:“啊,竟有这种事情!”
又柔和了语气,规劝道:“今沛公掌控大势,项羽若想保全自己,必然不敢有犯太公。”
刘盈苦笑着摇摇头,面色戚然:“我知道,可是……关心则乱!”
他哽咽道:“我好想念我爹啊!”
丹水令先前便听说沛公的父亲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跑路了,他甚至没有见过这所谓的父亲几次,然而长成之后却丝毫不因为年幼时候的经历而怨恨父亲,反而仁孝宽和,事父至孝。
刘太公人还在项羽那儿拘着呢,他连美妾都给父亲选好了!
当真是至情至孝之人!
丹水令自我脑补、自我攻略,最后红了眼睛,举杯相敬道:“太公有沛公这样孝顺的儿子,心里必然也是高兴的!”
刘盈泫然欲涕:“真的吗?我爹他会这么想吗?”
丹水令坚定的回答他:“真的!”
刘盈随之举杯:“来,喝一个!”
丹水令:“干!”
其余知根知底的心腹们:“……”
哄堂大孝了家人们!
……
刘盈既夺丹水,不日便入武关,再取蓝田,终于兵临咸阳城下。
赵高狗咬狗将胡亥咬死之后,自己很快便为秦王子婴所杀,这位末代君王虽然不乏胆识与才干,但仅凭一己之力,终究难与天下大势相抗衡。
经过一番愁苦而纠结的思量之后,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手捧传国玉玺,出城献降。
毕竟是大秦之后,诛杀了赵高的有为之君,又是始皇帝的血脉亲人,刘盈看他颇有些顺眼,受玺之后近前将他搀起,待之分外恩遇,寒暄尽礼之后,便传令大军入城,接管秦宫及各处官署与相干文书图册,不一而足。
前世刘邦入城之后还曾经有过为美色所迷的黑历史,这一世换成刘盈,便没有这个问题了——他跟刘邦不一样,即便没那个前车之鉴,他也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