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怿瞳仁微亮,容央坐直,申明:“别误会,不是因为你难过,所以我难过。
我是为正义而难过。”
褚怿咽下嘴里甜滋滋的蜜糕,笑。
容央看回他:“四叔呢?
杀降的事,官家可有责罚?”
褚怿答:“罚俸半年,降职三级。”
骠骑大将军是从一品武官职,降三级,那便成正三品怀化大将军。
这处罚,可不算轻了。
难怪今日会在兴国寺里碰上无所事事的褚晏,分明是受人算计迫害在前,折腾到最后,反成了第一个被处分的那个,他心中的苦闷郁悒,一定是很难以排遣了……
容央叹息,便欲劝慰一二,抬眼见对面人又在往纸包里掏,不由恼道:“你怎么还在吃?”
褚怿:“?”
容央看那一摞蜜糕都见底了,匪夷所思,他一个大男人一口气吃这么多甜腻腻的东西,就不嫌腻味、不觉害臊么?
容央立刻把剩下的一小摞包起来,振振有词:“不能一下吃那么多甜食。”
这话很熟悉,褚怿恍了下神,唇角笑意渐暖,偏又在她系绳时伸指压住。
容央怒视过去。
褚怿道:“有人曾跟我说,越是喜欢,越该放肆。”
容央对上他深黑的眼,极快反应过来,所谓的“有人曾说”,可不就是那次泛舟垂钓后她对他说的?
心里顿时虚了三分,容央嘴硬道:“我倒认为另一人说的更有道理,越是喜欢,越该节制。”
褚怿哑然失笑,眼神更深。
容央有点招架不住,强行把蜜糕包上了,想起什么,道:“明日起,你就不那么忙了吧?”
褚怿道:“看情况。”
容央不满,什么叫“看情况”?
褚怿解释:“迎亲的辽使这两日进京,城中布防须从严安排,另,宫中可能随时有派遣。”
容央恍然,想起和亲,想起贤懿,胸口蓦然一梗。
原来……已经那么快了么?
本来还想趁他有空,约他去大相国寺看万姓交易,可眼下,别说是时间,就连心思都不怎么有了……
褚怿看着她,只当是因自己没空而失望,便欲安抚,容央忽然冷冷地道:“你还不走么?”
褚怿扬眉,复把人深看一眼,搭在小案上的手伸过去,把她微蜷的小指勾住。
求欢的意味已然十分明显。
容央一悸,心虚地把手撤开,复又起身走至床边:“快走,我要睡了。”
褚怿转头去看那抹背影,默了默,起身走过去。
到底还是有点不甘,褚怿从后把人抱住。
容央一下被他臂弯围拢,颈侧,他的下颔抵过来,不大干净的胡茬摩挲在她皮肤上,热而痒。
容央僵住,登时不敢动了。
褚怿一声闷笑。
“还怕?”
褚怿嗓音低哑。
容央的喉咙动了动,瓮声:“听不懂……”
褚怿笑声更低。
她说不懂,但他却明白了。
没关系,对于正确的味道,他一向多的是耐心。
褚怿低头,用拇指把她唇角的糕屑一点一点揩去。
容央本能想躲,被他箍得更紧起来。
“谢谢殿下的蜜糕,很甜。”
褚怿声音缱绻,意味深长,把那柔软的唇揩完后,终于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
容央转头,他人影已消失在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