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穿戴后,褚晏陪人立于窗下,推开窗户。
沁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扬明昭散开的鬓发,褚晏喜欢看她云雨后凌乱的模样。
而明昭爱看月,看每一次欢爱后的阴晴圆缺。
“牛郎织女相会之时,就不该是今夜。”
褚晏目光渺远,把人圈在臂弯里,调侃,“都不花好月圆。”
明昭望着天幕那轮残缺的月,淡漠:“本来就是要分别。”
褚晏眸中一黯,唇线慢慢收紧,片刻,低头把人紧紧拥住。
明昭没动。
褚晏垂着眼斟酌许久,哑着声:“十年前没能走完的路,十年后……”
——十年后,能一起走么?
褚晏如鲠在喉,那么迫切、又那么恐惧于这一渴求。
“十年后什么?”
明昭追问,这一追问,给了褚晏莫大的慰勉。
褚晏笑:“十年后……”
“嘭”一声,屋门被人粗暴地撞开,褚晏护住明昭的脸,愤然回头。
来人为室内情景所震,仓皇地退至屋外,隔门道:“四爷,出事儿了!”
褚晏气压一瞬间低下来,眼神恨不能把那扇门戳穿:“何事?”
门外人显然不便直言,沉吟片刻,丢来仨字:“大理寺。”
褚晏一震。
明昭把目光从天幕收回,推开他,默然走回内室。
长街尽头,临湖水榭内。
容央坐在小石桌前拆礼物,褚怿坐在对面,以手支颐,看她拆礼物。
灯辉、月光被湖水反射入榭中,照亮小美人脸上阑干的泪痕,明显一副花猫样儿,拆礼物时,嘴角又恨不能翘上天般。
褚怿静静看着,笑起来。
容央于百忙中抽闲看他一眼:“笑什么?”
褚怿不回,示意她专心拆,容央把繁复的绸带拆开后,迫不及待揭开盒盖。
“啊!”
容央一声惊呼,瞪大眼把嘴巴捂住,表情精彩得褚怿又笑起来。
“《广陵散》!天哪!你从哪里弄来的?
是真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找这个?
!”
容央急切地把曲谱翻开,翻至第二页又忙把速度放慢下来,小心翼翼地压住纸页,一双大眼恨不能跳入谱文里去。
褚怿淡淡:“上个月大相国寺万姓交易时有人展售,我命人买来的。”
容央心如鹿撞:“是真品吗?”
自当年嵇康被司马昭所杀后,旷世名曲《广陵散》遂成绝唱,千百年来,无数相关曲谱流传民间,但都无从辨别真伪。
如这一份是真品,那称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褚怿:“假的吧。”
容央一震:“……”
褚怿笑着:“也或是真的,大概,弹过方能知晓。”
容央很是丧气地白他一眼,放下曲谱后,又开始奋战下一份礼物。
褚怿继续观赏。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份倒是好拆,不过是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盛放着一颗熠熠生辉的……
“夜明珠?”
容央捡出来,向褚怿确认。
“不是,”褚怿否认,“就是个石头。”
容央:“……”
褚怿盯着她:“看看里面有什么。”
容央蹙眉,很勉强地去分辨,掌心大小的一颗圆石头,光泽金黄,内里点缀着一抹幽绿。
容央举起来,看得十分费力:“有什么?”
褚怿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容央看看他,握着石头走过去,很自觉地在他大腿上坐下。
褚怿把人搂着,握住她小手举至一定高度,对着榭外明月:“看到了?”
容央不应,把视线从石头转至他脸上,看他月照下的眉眼,灯辉里的鼻梁,答:“没看到。”
褚怿薄唇微微勾起来:“那看到什么了?”
容央心蓦然一动,像那明月、像那颗莹亮的石头坠入湖中。
容央不答,脸靠过去。
褚怿眼望着和明月重叠的石头,等她吻来。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榭外冲入,随之是百顺被雷劈过一样的破嗓:“郎君,郎君!大事不妙!”
容央慌忙撤开,被褚怿按回去,百顺一溜烟奔至桌前,被褚怿一记刀眼杀得半死。
百顺忙跪下,也不铺垫了:“范申和上官岫在大理寺狱中自尽,留下血书,称数月来被酷刑逼供,屈打成招,并把四爷和您策反刘石旌的事告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