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苏家迁新房。
新城区的新商品房,七层,120平方米,三室两厅,采光好,电梯上下。小区绿化和基建齐备,出去就有公交站,出行也方便。
半年前就装修好交房了,但苏母一直不肯搬,说要等苏南回来。
到过年前的整二十天,苏母都在不亦乐乎地收拾新家,没多久就让她整理出大概,然后该添的添,该扔的扔。
生活渐渐有了新的模样。
三个房间最大的那间,给了苏静和宁宁。宁宁明年上小学了,有了宽敞明亮写字画画的地方,高兴得不得了。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都会自觉自发地在书桌前坐一个小时涂涂画画。
过了年,初十,陈知遇领着父母正式登门拜访。
延宕了三年,两家父母总算见上面。
中饭是在苏家吃的,有陈知遇镇场,陈震一贯的低气压丝毫没影响到两位妈妈一见如故。席上,顾佩瑜吃到一种清甜爽口的红心萝卜,一径儿问是怎么腌制的,两人讨论起了做法,陈震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吃过饭,苏母和苏静去厨房收拾,苏南留下陪公公婆婆聊天。
陈震沉声问:“新工作找好了?”
苏南还没张口,顾佩瑜一下截住他:“苏南才回来几个月,在非洲那么辛苦,多休息一段时间是应该的。我看婚礼过了再去找工作就特别好。”
陈震又说:“想去什么公司,跟知遇说一声……”
顾佩瑜:“这话我不爱听,苏南现在的能力和经历,哪个公司去不了?”
陈震:“……”
陈震无话可说了。
顾佩瑜拍拍苏南的手,“你别理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南憋着笑。
一会儿,苏母出来,和顾佩瑜开始商量起办婚礼的事。此前苏母已经跟苏南通过气,说是希望办两场,槭城这边的可以简单些,但是一定要办,小城市话头多,光领证不办席怕有人说闲话。至于崇城那边,让陈家决定。
苏母这想法和顾佩瑜一拍即合,两人兴奋勾画起来,正好,一场西式,一场中式。
苏南凑到陈知遇耳畔,低声说:“陈老师,我怎么觉得要结婚的不是我啊?”
陈知遇笑一声,“让她们折腾吧。”
宁宁抱着本厚厚的唐诗画册挤过来,看大人都在说话,就陈震一人闲着,凑到他膝头,“外公,这个字怎么读啊?”
陈震愣一下,就看见宁宁把画册摊在他膝盖上,小手指点着画册上的一处。
宁宁如今懂事了,不会再往脏兮兮的地方凑。头发留长了,让苏静辫了一个公主头,身上穿着白色兔绒的外套,下面配一条牛仔的小裙子,粉雕玉琢一样可爱。
“蓬,这个字读蓬,”陈震捏着画册,低头耐心说道:“蓬头稚子学垂纶,意思就是,头发蓬乱的小孩儿,在河边学钓鱼。”
“钓鱼啊,宁宁也想学钓鱼。”
“春天到了,天气暖和了就能钓鱼。”
“外公会钓鱼吗?”
“会……”
陈知遇、苏南和顾佩瑜面面相觑,仿佛活见鬼。
苏南心想,陈家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傲娇”。
下午,陈知遇开车,苏南领着顾佩瑜和陈震小城里逛一圈。顾佩瑜腿脚不便,只被推着在河堤上坐了一会儿——槭城那条污染了多年的城内河,政府总算下令治理了。槭山上也密集种植移栽了上千株的枫树,誓要把“红枫古道”的旅游招牌打出去。苏静已经在观望风声了,一旦形势好,她预备把美妆店盘出去,去景区开店。
晚上在槭城大酒店吃饭,陈震和顾佩瑜顺便下榻于酒店。
吃过晚饭,陈知遇送苏家的人回去。
苏母不让陈知遇来回折腾,让他就宿在家里。
苏南就拉着陈知遇,下楼去小区对面的超市买新的洗漱用品。
晚上仍有一点春寒料峭,苏南踩着路牙的边缘,一手攥着陈知遇,走两步,失去平衡,就顺势往陈知遇怀里一扑。
陈知遇将她腰一搂,在树影的遮蔽下,略一低头吻下去。
亲了一会儿,苏南就这么抱着他,“陈老师。”
“嗯。”
“好想你啊。”
“才分开几天?腊月二十七不是见过吗?你以前整年在非洲的时候,怎么不想我。”
苏南就凑上去,再亲一亲他,“也想啊,我只是不说。你没有这种体会吗?当年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说出来了,会比放在心里更想要。”
陈知遇:“歪理。”
两个人腻歪一会儿,去超市。
结账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看见了收银台旁边码放的计生用品,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陈知遇想的是,在人娘家做这种事,不好。
苏南想的是,嘿嘿。
回家各自洗漱过,陈知遇进了苏南的房间。
她在家住的机会不多,就选了北面那间最小的。房里陈设也少,干净整洁,床品刚洗过的,一股清香的气息。
苏南给他端了杯热水过来,递过去等他喝过,搁在床头柜上,关了房间大灯。
躺下,说了会儿话,半刻,看见门缝里客厅的灯也熄了,整个房里都安静下来。
苏南开始不规矩了。
陈知遇:“……”
捏住她往下探的手,“别闹。”
苏南声音贴着他耳朵,小声的:“你不想要吗?”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握在手里的东西涨大了一圈。
陈知遇:“你家里……”
“隔着客厅,听不到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什么也不说,直接做。
怕忍不住出声,苏南一直死死咬着唇,承受又迎合。
陈知遇动作不敢太快,怕床动起来惊扰到人,动作就很慢,但每一下都很重,配合手指,没一会儿就让苏南到了。
不让她往后躲,死死掐住她的腰,自己快速地动了几下,最后要退出来,却一下被按住。就迟了一霎,浇洒在里面。
陈知遇躺下来,伸手抚她额头,“干什么?”
苏南笑,“创造人类啊。”抓着他手指,轻声说,“年前我去市里的三甲做过全面体检。”
言下之意。
“不找工作了?”
“生完再找,成吗?”她侧着头,床头小灯幽幽的光盈在眼里,“要麻烦陈老师先养我一年啦。”
“一辈子都行。”
苏南翻身撑起上半身,在他唇上碰一下,“我养我自己,你养小朋友。”
在家过了元宵,苏南就回崇城了。
外派非洲两年的积蓄,给家里买了房,也够不了她坐吃山空太长时间。
虽然说是要陈知遇养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开始投简历。h司的工作经验,让她投简历几乎无往不胜,然而到要面试的时候,就惫懒下来,总觉得自己投的工作不是自己想做的。暂时不投了,缓下来。
闲下来的时间,她常会去西郊陪顾佩瑜。
现在顾佩瑜所住的别墅常年有客,艺术沙龙、书友会,几乎每周末无休,年轻学生和艺术家络绎不绝。
苏南留下帮忙,筹划、接洽她都能做,没在顾佩瑜那儿待半个月,就已经把未来半年的活动安排得有声有色。
周末,西郊别墅办了个青年画家的交流会,宾主尽欢,到九点才散。
时间太晚了,苏南懒得开车,直接宿在别墅。
十点,陈知遇过来了。
今天倒春寒,他身上沾了些寒露的气息。
苏南在廊下抱一抱他,笑问:“你怎么来了?”
“有人不回家,我只能过来了。”
进屋,陈知遇喝了杯热茶,上二楼房间休息。
苏南换了睡衣,正蹲在地上看一幅画,听见门阖上的声音,也没回头,“你看这幅画。”
陈知遇走过去,跟她一块儿蹲下。
画上画着一枝毛绒绒的树枝,长了一牙小小的苞,新绿里透出一丁点儿的粉色。右下角,草签着一个“词”字。
“今天找一个年轻画家买的。她其实身价很高了,出道的画作就在北京卖了二十万。但是她很任性,遇到喜欢的人,白送都行,遇到不喜欢,给她一千万她都不肯卖。”苏南说到兴奋处,眼睛闪闪发光,“你知道巧合的是什么吗?她老公比她大十二岁,而且也是崇城大学的教授,教摄影的。不过现在是客座教授了,只有空的时候过去开开课。我觉得,说不准你还认识。”
“叫什么?”
“梁景行。”
陈知遇:“听过,没打过交道。”
苏南对这画爱不释手,“春枝绽新芽,真好。”
“你画了多少钱买的?”
“三千,便宜吧?转手就能拍出几十万呢。她很喜欢我,说我对她的胃口,还说要是需要,可以撺掇她老公给我们拍婚纱照。”
陈知遇笑一声。
苏南看够了,旋个身,凝视陈知遇:“陈老师,跟你说个好消息。”
陈知遇:“……非要蹲着说?”
苏南笑了,“就蹲着吧,怕你听到好消息,高兴地站不住。”
陈知遇微微屏住呼吸,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什么好消息?”
苏南看着他,眼里盈着满溢的笑意,微微一偏头,发丝垂落几缕。
她难得的分外害羞,摸了摸鼻子,垂眼说道:“……你要养小朋友啦。”
春枝绽新芽。
可不是好消息么。
61、番外二...
《小朋友与大朋友》
【又名,《老来得子的陈教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朋友圈(已分组)晒娃日记与亲友评论精选》】
作者:陈知遇
编辑:苏南
出镜模特:小虾米
1【公开】
小朋友诞生了,3.2千克。
感谢辛苦的苏南大朋友。
——
顾佩瑜:辛苦辛苦,今天家里煲排骨番茄汤。
苏母:小公主真可爱。
辜田:咦,卸货了,再来非洲浪啊!
林涵:让苏南好好休息。
苏静、陈震、孙乐山院长等100多人点赞。
江鸣谦已被屏蔽。
2【分组】
育儿这方面,我是完全领域外的新人。昨晚为了让苏南大朋友睡个好觉,独自带小虾米睡觉。夜半啼哭,冲泡奶粉,记起苏南嘱咐,又给小虾米换尿不湿。
大朋友手忙脚乱,小朋友酣然入睡。
——
顾佩瑜:疼老婆的好男人。
苏南:技术不行,还须磨炼。
辜田回复苏南:什么技术[坏笑]?
辜田已被屏蔽。
3【公开】
小虾米满月。
夫人嫌吵闹,故不办酒席。感谢各位朋友关心问候,望海涵。
——
陈震等100多人点赞。
4【分组】
小虾米生病,夜半驱车去儿童医院挂急诊。大厅俱是父母,或栖惶,或忧怖,或温言安慰,或垂首拭泪。深感天下父母心。
——
苏母:好些了吗?我明天过来帮忙。
顾佩瑜:好些了吗?
池叶:最近流行性感冒多发,平日里少带孩子去公共场合,多注意卫生。
谷信鸿回复池叶:老婆,还不睡啊?
5【公开】
小朋友半岁。
——
学生甲:小公主好可爱啊!
老师乙:什么时候抱来学校看看。
孙乐山院长等100多人点赞。
6【分组】
小虾米半岁,一家三口合影。苏南大朋友说,她小时候不爱拍照。小虾米小朋友没这个毛病,喜欢笑,镜头感也好。
——
林涵:……我怎么看到了两条内容差不多的朋友圈?
顾佩瑜:好可爱啊!
苏母:南南不爱拍照是因为小时候为了拍她哭,抢过她的零食。
苏静回复苏母:妈,你……
陈震点赞。
7【分组】
夜半小虾米啼哭,照旧起床冲泡奶粉。
神思昏沉之时,听此前只是“咿咿呀呀”的小虾米,咂嘴叫了一声“爸爸”。
——
程宛:……别装逼了,都高兴坏了吧?
苏南:得意什么,两周前就喊我“妈妈”了。
陈震:多带过来玩。
8【公开】
小朋友一周岁。
——
同学甲:我昨天!去院办办事,碰见陈老师和小公主了!天啦真是太可爱了!小公主如果开微博,一定能成为新网红!
同学乙回复同学甲:羡慕!多说点儿!
同学甲回复同意乙:陈教授会不会拉黑我们啊[笑cry]!情况是这样的。昨天小公主好像没睡醒还是怎么,精神不太好。在休息茶座,陈老师和院长聊天,小公主就一直抓着陈老师衣袖的袖子蹭蹭,超委屈地喊“爸爸”。
同学乙回复同学甲:脑补了一下……
同学甲回复同学乙:我觉得我可能会被拉黑[笑cry]
9【分组】
小虾米爱吃糖,给她担心牙齿,不给于心不忍。
——
苏南:你不要溺爱她!一撒娇你就没辙了!
顾佩瑜:糖还是要少吃的。
苏母回复顾佩瑜:对,零食吃多了不爱吃正餐。
陈震:不可不给,少吃无妨。
10【分组】
小虾米可有绘画天赋?
——
顾佩瑜:不错!请个老师吧。
陈震:尚幼,不可让科班老师局限天赋。
苏南:……我能告诉你实话吗?这就是昨天我陪小虾米玩,她手掌沾颜料随便抹的。你特别喜欢的“具有后现代风格”的那一笔,还是我画的。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11【分组】
周末踏青,槭城风景不错。
小虾米和宁宁玩疯了,在车里昏昏入睡。
——
苏静:宁宁太闹腾。
苏南回复苏静:小虾米也一样……我每天跟在她后面收拾,愁死了。
陈知遇回复苏南:我收拾居多。
苏南回复陈知遇:……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12【分组】
宁宁和小虾米姐妹两人包饺子,一手一脸面粉。
厨房遭殃,新衣遭殃。
——
顾佩瑜:饺子好吃吗?
陈震:带点回来。
13【公开】
小朋友两周岁。
——
同学甲:一年了!我居然没有被拉黑!
同学乙:陈老师,经常带小公主来学校啊,您上课,我们帮你带。
14【分组】
前几天带小虾米去学校,一路上遇太多同事塞零食。盛情难却,但收下又不能给小虾米吃。
——
林涵:分给你学生。
陈知遇:好主意。
苏南回复陈知遇:……女学生?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15【分组】
虽不得已,但今日确信小虾米可能确实没有绘画天赋。
逛美术馆,她把山石认作螃蟹,把建筑认作巧克力条,把人物认作姜饼小人。
——
程宛:恰好相反,我认为以小虾米的联想思维,不做画家可惜了。
陈知遇回复程宛:当真?
苏南:……带她看点儿童能看的画展不好吗?这种后现代主义的画作,能看懂就见鬼了。
16【分组】
小虾米今日沉迷音乐不可自拔。
信手弹的一段节奏。
[附小视频]
——
林涵:门德尔松?
苏南:……明天就请老师。
陈震回复苏南:孩子尚幼,遵循玩乐天性为佳。
17【分组】
小虾米背诗:Aburntchilddreadsthefire,捣衣砧上拂还来。
——
林涵:押韵。
苏南:……怎么感觉双语教学那么不靠谱。
18【分组】
没给小虾米买喜欢的玩具,她生了一小时气。
虽明白她已四岁,该教导万事不可从心所欲的道理,但还是不忍。
——
苏南:一屋子玩具,开公司都够了。
陈震:不过一个玩具,给她又如何?
19【分组】
小虾米上钢琴课。
她说喜欢门德尔松和肖邦,讨厌巴赫,柴可夫斯基像个在冰原里踽踽独行的伤感老头子,她想给他递一支火柴。
——
林涵:……总算从画画那条歧路上走回正道了。
苏南:昨天让我听睡着的是什么曲子?
陈知遇回复苏南:门德尔松《乘着歌声的翅膀》。
20【分组】
小虾米踢足球膝盖受伤了。一直凶巴巴的苏南大朋友,给她涂碘伏的时候手都在抖。我说我来吧。结果我也差不多。
好在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
——
顾佩瑜:小孩子受点小伤不要紧的,你小时候三天两头都带着伤。
陈震:怎么带孩子的?
陈震回复顾佩瑜:女孩儿和男孩儿能比吗?
苏南:……谁凶巴巴了?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21【分组】
小虾米和谷小少爷。他俩可能前世有仇,碰一起就得打架。
你儿子多大的人了,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谷信鸿。
——
谷信鸿:欢喜冤家嘛!
池叶:小谷平常还好的,碰到虾米就呲牙,我也纳闷呢。替我给虾米道个歉,回头我教训小谷去。
苏南回复池叶:多半是虾米挑衅在先,我去问问她。
谷信鸿已被屏蔽。
22【公开】
崇城有没有比XXX更好的私立幼儿园?
——
老师甲:没了吧?
老师乙:没了。
23【分组】
小虾米天天跟幼儿园的这小子黏着,我得给她转院。
——
顾佩瑜:不是很正常吗?这小子长得不错啊。
苏南回复顾佩瑜:好像还是个混血,蓝眼睛真可爱。
陈震:赶紧转。
24【分组】
给小虾米读睡前故事。她说不喜欢小美人鱼,为不值得的人牺牲太不划算了。我说这就是爱情的悲剧。
——
程宛:你女儿是对的。
林涵:你女儿是对的。
谷信鸿:你女儿是对的。
谷信鸿:卧槽?原来我之前一直被屏蔽了?
谷信鸿再次被屏蔽。
25【分组】
小虾米今天问我从哪里来的。
我说花苞里长出来的。
——
苏南:是呢。
陈知遇回复苏南:她说她不是小虾米吗,难道不是油焖大虾生的。
陈震:周六带小虾米回家吃油焖大虾。
26【分组】
小虾米问我跟苏南大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是寻常日子的寻常相识。
——
林涵:我撮合的,谢谢。
27【分组】
量身高,小虾米又了两厘米。
——
陈震:成大虾米了。
苏南:请求财政拨款,衣服要换新了。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28【分组】
问小虾米未来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爸爸这样的。
——
程宛:她是受虐狂吗?!!!
苏南:……她可能嫁不出去了。
程宛已被屏蔽。
29【分组】
小虾米问我未来会离开她吗。
我说,父母的爱自古都是指向离别的。
但我会保护她,一直到我生命的终了。
——
陈震:孩子还小,别成天教一些有的没的。
顾佩瑜:哎。
苏南点赞。
30【仅苏南可见】
小虾米说,爸爸你怎么有皱纹了,我给你摸一摸,摸平。
——
苏南: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刻,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作者有话要说:常规的写腻了,来个清新脱俗的。
婚礼网络版不放了,放在即将出版的《落雪实体书》里,请大家见谅。
——
明天再上一点虐狗段子。
后天写龙哥和苏静。
62、番外三...
从崇城到W县,自驾五小时。自市区进省道,沿路已是平湖烟树,宁寂空阔,阒无人声。
小虾米四岁的时候,苏南当年曾经推拒掉的W县陪同考察之旅,终于成行。
时隔多年,县内山美水美,只是旅游业仍是毫无起色。
陈知遇没在县内逗留,直接开车去了清湖镇的民宿。民宿是当地出身的一个年轻人在经营,生意颇不错,尤其是夏天,得提前一个月预约才能抢到房间。
车停在民宿门口,苏南把小虾米抱下安全座椅,放在地上。
小虾米自觉抓住了苏南一根手指,展眼看一眼,激动地喊起来:“妈妈,荷花!”
苏南蹲下神,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防晒霜,往虾米脸上抹,“接天莲叶无穷碧……”
虾米粉嘟嘟的脸被揉来揉去,拽着苏南衣袖,微微眯着眼,”映日荷花别样红!”
擦完脸再擦手臂,“小荷才露尖尖角……”
虾米:“早有蜻蜓立上头!”
“乖。”苏南在她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虾米解放了,沿着千亩荷田的堤岸,向着前方的大门一路小跑而去。
“慢点跑!不要摔倒了!”
虾米跨过台阶,迈进民宿鹅卵石的院子,瞅见院墙上爬了满藤的蔷薇花,走过去轻轻拨一拨花瓣。
“小朋友,你找谁?”屋内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虾米指一指花,“我家里也有。”
年轻男人瞅她一眼,总觉有点儿眼熟,蹲下身耐心问她,“你家里在哪里呀?”
虾米摇头,“不告诉你。”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慢吞吞。”
慢吞吞的陈知遇和苏南,拖着行李过来了,“虾米……”
年轻男人循着声音转过头去,惊喜道:“陈老师!”
陈知遇点一点头,与他打声招呼。
年轻男人站起身,过去同陈知遇握手,“好久不见了,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先去入住?”
“叨扰了。”
“您这就见外了。”年轻男人把一家三口引进店里。
虾米抓住爸爸的衣袖,好奇不已,一路走一路看。
地价便宜,加之政府有意扶植旅游业,这民宿以极其便宜的租价拿到了大片的地。民宿在设计上也毫不吝啬,独立独栋,三面是因势而建的木屋或lofter,中间分布着各类的“蛋居”、“穴居”。“蛋居”整个外形似蛋壳的形状,内部装修以童话为主题展开;“穴居”仿照《魔戒》系列霍比特人的居所,内部装修走魔法奇幻风格。是以一到夏天,常有家庭带着孩子过来避暑。
苏南他们住的是靠南边的一个lofter,跟其他房子隔了一些距离,十分清净。背面出去有个小型的游泳池,虾米看见了立即去翻行李找泳衣。
陈知遇蹲下身把她拦住,“不吃饭的啊,嗯?”
虾米手臂搭在他肩膀,“游饿了好吃饭!”
“你问问妈妈答应不答应。”
苏南把带来的洗浴用品一一拿出来,“陈老师,你不要推我出来当恶人。”
虾米咯咯笑,学苏南:“陈老师。”
中饭在民宿的餐厅,山野风味,清淡爽口。
虾米特别爱吃一种拿野菜煎的饼,混着菜糊吃得小肚子都涨起来。休息一会儿消食半小时,回房间也不提游泳的事了,困得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陈知遇将她抱回二楼的床上,脱了鞋盖上薄被。
下楼,苏南窝在沙发,也有点昏昏欲睡。早上起太早,又坐了一路的车。感觉到床铺陷下去一点,她睁开眼,“陈老师……”
“去床上睡吧。”
“我眯一下就好。”说着身体往下滑,枕在陈知遇腿上。
窗帘分两层,亚麻下面一层细纱,亚麻的那层拉开了,从细纱布里漏进来的光柔和朦胧。
“上回我指甲伤了不来,你一个人是不是挺失落的。”
陈知遇微挑着眉,“失落什么?跟人谈合作,人直接往我房里送女人。”
苏南差点跳起来,“还有这回事?!”
“让你不来,你来了他们就没这胆了。”
苏南一笑,“还是记仇嘛。”
陈知遇轻哼一声。
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没听见苏南再出声,低头一看,苏南已经睡着了。他从立在一旁的箱子里把浴巾扯出来给她搭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头发。
不知过多久,听见有人叫“爸爸”。头一动,才发现自己也睡着了。
拍拍苏南肩膀,起身把她脑袋搁在沙发上,上二楼去看虾米。
苏南已经醒了,睁眼瞧着他身影上去,紧接着上面响起温和安抚的声音。
她头枕在自己手臂上,翻个身,瞧见透过薄纱洒落在地上的阳光,不知为什么就笑出声。
下午,虾米在游泳池里游了一小时的泳,洗过澡换了衣服,跟陈知遇和苏南去附近的书院逛了逛。
清湖镇是宋朝一位名臣的故乡,那书院就是他小时候曾经读书的地方。
书院清净无人,院前种了棵枫杨树,已有百年历史,投下的绿荫都都带着点儿森然的古意。
进屋,授课的厅堂里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虾米恭恭敬敬鞠个躬。
苏南纳罕,“你认识这是谁吗?”
“认识!爸爸说,是他们教书匠的祖师爷!”她讲话抑扬顿挫,这句更让她说出点儿韵律感。
苏南没忍住笑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爸成天都教了你些什么?”
“还教我,另外一个老头,喜欢骑牛!还有个老头,喜欢跟鱼过不去!”
苏南估摸着应该是说的老子和老庄,引导她,“跟鱼过不去?”
虾米晃晃脑袋,“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
陈知遇深感欣慰。
苏南抬脚悄悄碰一碰陈知遇的鞋,低声说,“陈老师,我读书时老记不住老庄的《逍遥游》,你也教教我呗。”
晚上,民宿热闹起来。
进入的大堂里摆着齐房顶的书架,设了咖啡茶座,还有架钢琴。
虾米一看见钢琴就激动,“妈妈,我今天还没练琴!”
“出来玩,特批你不练。”
“我能去弹会儿吗?”
苏南征询了茶座柜台的意见,得到许可之后,蹲下身嘱咐虾米,“可以弹,但是不能瞎弹,那边有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在看书聊天,你弹一点温柔一点的曲子。”
虾米点点头,坐去琴凳上。个子矮,腿悬空着,还踩不到踏板。
门德尔松的曲子响起来,苏南和陈知遇携手走去门外。
隔了一道门窗,乐声显得朦朦胧胧。
院子里一股花木的清香,头顶星河璀璨,长长的银河,仿佛要从天际垂落而下。
两个人并肩站着,谁也没说话。
过会儿,苏南翻个身,凑前一步,头埋在陈知遇的肩膀,蹭一蹭,“跳舞吗?”
陈知遇搂住她的腰,很慢地晃起步子。
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在非洲那一年的除夕夜。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又仿佛只在昨天。
晚上九点,陈知遇躺在床上,给虾米读睡前故事,“‘她说过只要我送给她一些红玫瑰,她就愿意与我跳舞,’一位年轻的学生大声说道,’可是在我的花园裏,连一朵红玫瑰也没有’……”
虾米眨眼越来越慢,不一会儿小脑袋一歪,睡着了。
陈知遇阖上书,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走下楼。
苏南立在窗前,听见脚步声,没回头,“睡了?”
“嗯。”陈知遇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该你了。”
“该我什么?”
苏南疑惑转头,却一下被捏住下巴,带着很明显情.欲意味的吻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