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有什么事能让程勋犯着大不违的风险去得罪已被立储了的四皇子呢?
周少瑾望着程池,想到皇太子、皇长孙的死,想到那天程池得到的消息,说四皇子也知道皇太子的病……她迟疑了片刻,小声地道:“难道皇太子和皇长孙的死与他有关?”
程池面无表情地道:“就算是皇太子和皇长孙是被四皇子害死的,他们和二叔父有什么关系?而且那四皇子已是皇上承认的储君,二叔父跳出来允什么六个指头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少瑾咬着唇在那里绞尽脑汁。
程池看着,眼神立刻就变得温柔起来,声音也舒缓了很多,道:“别咬嘴唇了,小心把嘴唇咬破了!多半皇上是四皇子害死的,临死前二叔父正好在宫里当值,碰到了这件事,皇上可能托了话给他,让他帮着办个什么事,而这件事却关系到四皇子能否平安顺利继承大宝的事,但二叔父最终还是没能把事办成,还丢了性命,所以二叔父去世,四皇子登基,我大哥明明知道二叔父死的蹊跷却不敢查证,更不要说有恩诏下来。大哥在四皇子登基之后入阁拜相,说不定都与这件事有关系……”
弑父?
“不,不会吧?”周少瑾顿时一身的冷汗。
程池见她很是惊恐,就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没事,没事。就算他要弑父,那也是他的事。若是我们猜得对,到时候只要注意二叔父,把二叔父留在家里不让他进宫就是了……”
周少瑾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紧紧地拽住了程池的衣袖,低声道:“你说,程家被抄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系?”
周少瑾突然异想天开,如果皇上最终托付给程劭的是废四皇子立新帝的诏书,而这诏书根本就没有找到,程劭的棺椁又很快地南下安葬,四皇子怀疑这份诏书落在了程家……好像这一世就对上了。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程池。
程池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应该不会——二叔父如果是死在宫中的,尸体送回来的时候,肯定仔细地检查过,若是二叔父手中有你说的诏书,肯定会被搜出来。从程家被抄的罪名就可以看出来,皇上这是欲加之罪——出了这种事,皇上只会想办法藏着掖着的,绝不会让别人看出丝毫的端倪,只要确定二叔父身上没有所谓的诏书之类的就行了,皇上不会大肆宣扬的。”
周少瑾觉得程池说得很对。
但只要拘着二叔父程劭那几天不进宫就行了吗?
她还是很担心,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查四皇子和太子的事吗?”
“当然要查。”程池道,“不要说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六、七年以后的事了,谁敢保障它就一点变化也没有呢?与其在这里被动担心,还不如想办法主动出击,看看四皇子到底是真正的正命天子,还是个窃人福元的小人!”
周少瑾有些害怕,踌躇道:“你要和四皇子斗吗?”
“斗倒称不上。”程池淡淡地道,“我只是想看看四皇子到底是怎么上位的?“
他不相信,他会斗不过四皇子!
程池不想让周少瑾担心,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好了,我们别说这些事了。二叔父好生生的活着,我们也知道了以后要发生的事,二叔父这世绝不会丢了性命的。你睡了好一会了,听丫鬟说你晚膳只吃了半个花卷,一碗白粥?我还没吃呢!你起来陪着我吃一点,吃了我们早点歇息。后天就是沐休日了,你想不想和我出去走走?”
这还没有三个月,周少瑾怕对孩子不利,道:“我身上懒懒的,还是别出去。你要是觉得不好玩,不妨约了朋友出去走走。我的那幅观世音观刺绣这两天就可以绣完了,我正好呆在家里把画绣完。”
程池道:“我从小在京城里长大,哪里没去过?出去不过是为了陪你。你要是不想出去,我们就呆在家里,你绣花,我练字。说起来有两、三天没有练字了!”
周少瑾笑着应了,陪程池用了晚膳,然后偎在一起说了些家庭琐事,周少瑾就打起哈欠来。
程池像抱孩子似的把他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低语,轻声地哄着她,她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他看着,嘴角就高高地翘了起来,想起宋阁老劝他的话来:“……章蕙是工部侍郎,河道总督府那边的事,他不可能总这样管着,迟迟早早是要回京的。一旦黄河开始疏浚,都察院肯定是要派人去监督河工的,到时候你可以以监察御史的名义过去,等到那边河工完成了,治河有道,怎么也可以提个佥都御史,那可是正四品。好多人一生都没能过的坎,就这样顺顺当当地迈了过。”
可这样一来,明年五月之前他都要呆在开封等地了。
程池凝视着周少瑾睡后温婉舒展的面容,还有那略带几分稚气的脸,决定还是放弃这次机会。
他还年轻,这样的机会他也许还会遇到,可少瑾怀着他的第一个孩子,这个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有。
程池不想有一天自己后悔。
他又想到刚才和周少瑾说的话。
得找个机会探探二叔父的口气才是。
最好是把皇太子的病,四皇子对皇太子的关注都告诉二叔父,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如果能从二叔父那里打探到些什么固然好,可若是打探不到,恐怕还得增加人手盯着二叔父了。
想着,他低头狠狠地亲了周少瑾一口。
这个小丫头,给他找了桩这么麻烦的事!
周少瑾皱着眉头“嘤咛”了一声直往程池的怀里钻,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