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相比充满干劲的靳炎来说,蒋衾的日子就过得浑浑噩噩。/p
p他根本没法去上班,也没有跟靳炎生活圈子完全不关联的朋友,一个人去看电影逛戏院没意思,坐在成双结对人满为患的餐馆里也显得非常突兀。/p
p他无意识的把方源家整个打扫了一遍,洗了大堆东西,买鲜花回来一天一换,换着法子学习烧不同的菜吃,让方源顿时受宠若惊。/p
p他在家居布置上的造诣简直无人能及,闲了没事就开始在家折腾。有一天方源回家发现他把所有窗帘都换成了淡绿色,沙发罩和台布都换了配套的米黄;再看餐桌上的水晶花瓶新鲜百合,几盘刚起锅热腾腾的菜,顿时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心说这待遇简直了,结了婚的男人也未必能享受得到吧。/p
p蒋衾每天把房间摆设变一个样,今天是新鲜水嫩夏日风,明天是诗意盎然复古派;方源就天天眼花缭乱的跟在后边看着,大概看了十来天,最终他实在变无可变,歇菜了。/p
p歇菜了的蒋衾于是窝在家里看书,经史子集无所不包,有一天方源发现他竟然在看红楼梦。/p
p方源有点悚了。/p
p“你这样不行,明天晚上所里几个没结婚的同事集体泡吧,我看我还是带你一起去吧,再蹲家里你身上就要长蘑菇了!”/p
p蒋衾闻闻自己身上,无辜道:“没有,我每天都洗澡。”/p
p方源差点喷出血来,捂着脸走了。/p
p结果第二天他们果然去参加单身派对,在一家有名的高档夜总会里,据说还是通过关系才预定上的。蒋衾仍然兴致不高,临出门前还在折腾他新买的两个花瓶,被方源硬拉着塞进了车。/p
p一帮人吃饭唱k打牌桑拿,高档夜总会隔音效果特别好,里边折腾得闹翻了天,外边却鸦雀不闻。/p
p蒋衾去做了个全身按摩,险些睡着在按摩床上。几个人又拉他唱k,他实在打不起精神,就披上衣服出去抽烟。/p
p然而刚推开门,就看见走廊尽头上来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为首两个正走进包厢,其中一个身影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是靳炎。/p
p另一个跟靳炎有两份相像,蒋衾眯着眼看了两秒,是靳卫国。/p
p两兄弟弄这阵势,是打算干什么?/p
p蒋衾早年帮靳卫国做过帐,知道他在干什么事情。论起走私,靳家老爷子就是靠这个发家的,翘辫子后衣钵便传给了靳卫国。一开始蒋衾不知道靳炎也有份,知道后心烦意乱没有多想,现在看这两兄弟走在一起,才恍然想通,靳炎能从缅甸运那么多玉石回来,十有□是靳卫国带他走上这条路的。/p
p靳炎上大学两年就退了学,几个兄弟功不可没。/p
p蒋衾手脚微微发冷,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只听见楼下传来悠扬的音乐,以及自己急促的呼吸。/p
p出乎意料的是靳炎很快就出来了,靳卫国把他送到门口,重重拍他肩膀说了几句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两人大概只站着寒暄了五分钟不到,靳炎便点点头,转身离开。/p
p靳卫国看他下了楼梯,才转身走回包厢,留了两个黑衣保镖站在门口。/p
p蒋衾点烟抽了几口,思维从激动里完全冷静下来,变得极度清醒、镇定。他把还剩大半只的云烟丢进墙角烟灰筒,举步从拐角的盆栽后走出来,径直来到包厢门前对那两个保镖说:“我要见你们大哥靳卫国,让我进去。”/p
p靳卫国不是那么好见的,保镖立刻摇头:“你有预约吗?没有不准进。”/p
p“那让他出来见我。”/p
p保镖疑惑的对视一眼,蒋衾突然喝道:“没长眼珠子吗,连我都不认得?让开!”/p
p左边那个一怔,立刻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您先等等,我进去问一声。”说着转身就走进包厢。/p
p这是蒋衾跟靳家人打交道得出的经验,那些伙计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会跟人好好说话。你要想被他们当个人,就不能把他们当人来看。/p
p这其实是现在社会上一种群体性格的缩影,在生意场上表现的尤其明显。打电话也好,见面也好,很少有人说话是态度平和、热情礼貌的,甚至能说清楚的话都要故意说不清楚,必须要让别人反复确认几遍才行。你要不端出一副不耐烦的架子,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开口说话。/p
p像请、谢谢这类用词,那更是万万不能说,说了你气势就弱了,也会被人瞧不上眼。就算有时必须要说,也必须说得冷淡厌烦,跟打发叫花子似的,这样的态度在生意场上才不会被人看轻。/p
p蒋衾曾经很抵触这种做派,结果靳炎告诉他现在人人如此,你不横起来,到哪去都会处处受阻,欺软怕硬已经成了很多人的本能。/p
p果然蒋衾这话出口,另一个保镖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恭恭敬敬的垂手立在一边。不多时进去的那个手下出来,赔笑道:“抱歉抱歉,大哥让我们立刻请您进去呢。”/p
p蒋衾一把推开门。/p
p这包厢装修得相当富丽,但是灯光较暗,几个人在沙发边或站或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靳卫国原本坐在最里边,看见他立刻站了起来:“快坐快坐!怎么你也在这里,靳炎刚刚才……”/p
p蒋衾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半杯酒,酒瓶咚的往靳卫国面前一放。/p
p这下连靳卫国都看出他脸色不虞,心里顿时虚了三分。/p
p“我看到了。”蒋衾淡淡的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