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乱世中的重逢更胜过人间无数相聚。
盔甲落地又被白衣覆盖,仓促间卫敛看见姬越身后一道从左肩延伸而下,贯穿整个后背的、已结了痂的伤,目光一凝,眸色微微沉郁。
姬越察觉到他的视线,反过来安慰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已无大碍了。”
确实没什么大碍。卫敛是医者,一眼就看出那伤已痊愈得差不多,可用了最好的伤药疤痕尚且留至如今,想来也知道当时有多疼。
疼得利器划在他心上似的。
卫敛抿唇,静默一瞬,推开姬越,翻身趴了下去。
“阿敛?”姬越以为他是累了不想,也不勉强,“累了今晚就歇下……”
谁知卫敛又开了口。
“……就这样要我罢。”卫敛低首,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轻声道,“我怕抓你后背。”
这个姿势的话……受不住的时候只要抓紧床单就好了,不会挠破姬越肩背上的伤疤。
姬越一怔,待反应过来后,眉眼一柔,心软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阿敛真是温柔可人,乖得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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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对卫敛的疼惜,姬越这回没有恶趣味地在床笫间对某位自投罗网的陛下进行灵魂拷问,很尽心地将人伺候周全。
帐外参回斗转,月色溶溶;帐内云收雨毕,情意绵绵。
姬越拥着软成一汪春水的青年,开始秋后算账。
他在人耳边低喃:“小狐狸,你长本事了。”
一声不吭,就捞了个王当当。
他千里之外听到消息时真是要为之鼓掌。卫敛一点儿都没跟他商量,真是好极了。
逼宫夺权何等大事,若出现半点差池,那便是性命之忧。他在这边一无所知毫无准备,该怎么去救?
此等后果,想来就后怕不已。
“我知道一定会成功,何必让你在战场上还要分心挂念。”卫敛趴在人腿上,半眯着眼,懒洋洋的模样,“我一直都很有本事。”
“你还挺有理。”姬越挑眉。
真是越说越想罚他。
卫敛抬头仰望他,清澈的眸底倒映出一片湖光水色。
他说:“我什么都给你了。”
“……”
姬越神色无奈下来:“你就是有本事……让我生气,又让我没脾气。”
“再有下回,休怪我再把你绑起来,连嘴也堵上。”姬越一脸严肃,“保证你眼泪哭干都不饶了你。”
就该让卫敛知道怕,下回才不敢干出这么危险的事还不告诉他。
姬越能想出的让卫敛忌惮的方式也只有这种了。毕竟在榻下,他根本舍不得在任何方面折腾卫敛,连一时的冷落都更像在折磨自己。
卫敛双眸一眨,面色无惧,竟还有些跃跃欲试:“捆绑吗?听起来很有趣,我们可以试试。”
“……”姬越面无表情,“卫敛呢?我在认真和他谈正事,不要放芝芝出来蒙混过关。”
卫芝芝幽怨道:“你嫌弃我了。”
姬越强调:“孤很严肃。”
他连自称都变了,以证明他确实很严肃。
卫芝芝坐起身靠近他,语气喑哑:“真的吗?”
青年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笑望着他,雪白肌肤几乎贴到身上,十足勾人。
身上还留着他的吻痕。
姬越眸色晦暗一瞬。可他见多了这一套,勉强能够保持镇定,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教:“我不能惯你。你是不是想,你有什么事可以瞒着我自己解决,被发现后大不了就用身子让我息怒?在你眼里,没什么事是行一次房不能让我消气的?”
卫敛眼睫一颤。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姬越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中了,气得捏了捏他的鼻子:“卫敛,你就是仗着孤舍不得对你发脾气。孤可告诉你,这招不是万能的。涉及到你的安危,孤不是那么轻易好糊弄的。”
卫敛委屈:“你方才要我要得不是挺痛快么……”
“还敢顶嘴?”
卫敛低头不敢说话。
这事确实是他理亏。瘟疫事件过后,他们说好了要坦诚相待。只是逼宫篡位在卫敛眼里还真算不上大事,他胜券在握,不想为此扰了姬越在前线的心神。
可姬越蓦然听到公子敛夺位的消息,大概心情会更复杂。
他打下一片江山送给姬越,姬越当然感动,更多的却是对他的担忧与后怕。
姬越见人怏怏的模样,语气缓和了些:“行了,我也是被你吓的。”
“我当然不愿让你沾染危险,万事都想挡在你面前。但我也知道你有你的意愿,所以不会把你禁锢在身边。你想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只是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扛。”
“其实你这么厉害。”姬越笑了笑,“我很为你骄傲。”
卫敛抬眼,眸中似有光华流转。
他吻了上去。
多好,这辈子遇到这个人,连一生都变得温暖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