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没有这种困扰。”

        “霍董，我嫉妒你。”

        霍予沉笑笑，“其实张爱玲有写过父母子女的言论，我觉得还挺对的，而6微言变成这样你的父母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嗯？”6一语从不低看霍予沉的知识储备量，他家的藏书市立图书馆还要丰厚。

        小时候跟她爸拜访过霍家，偶然间进过一次。

        所以，霍予沉外表再吊儿郎当，也真没人敢忽视他的内涵和阅历。

        “张爱玲说明人是相当值钱的动物，喂养、教养处处需要巨大的耗费。我们的精力有限，在世的时间也有限，可做、该做的事又有那么多，凭什么我们要大量制造一批迟早要晃被淘汰废物。无怪生孩子的可以生了又生，他们把小孩子看做有趣的小傻子，可笑又可爱的累赘。他们不觉得孩子的眼睛的可怕——那么认真的眼睛，像末日审判的时候，天使的眼睛。当然哪，环境越艰难，越显出父母之爱的伟大。父母子女之间，处处需要牺牲，因而养成了克己的美德，可是这种美德是我们的兽祖先遗传下来的，我们的家畜也同样具有的——我们似乎不能引以自傲。本能的仁爱只是shou  xing的善。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并不在此。人这所以为人，全在乎高一等的知觉，高一等的理解力。此种论调或者被认为过于理智化，过于冷。总之，缺乏人性。其实你是较人性的，因为是对于shou  xing的善的标准的不满。”

        6一语听着霍予沉语调平稳而缓慢地说了这么长一段话，那些话每一个字都非常警醒和有力量。

        霍予沉看着6一语，“知道最后一段的意思吗？”

        “有点能理解。”

        “6微言是跟你爸妈在一起生活最长时间的人，可以说是被他们两人共同教育出来的。而你在成长最重要的时候被推出来了，你受到的影响反而没那么深。你的父母看似非常宠溺6微言，时时刻刻都在以这一点来表现他们是对称职的父母，但他们也一直在提醒6微言要回报他们。在他们的认知里，我疼你、宠你、爱你都是我给你的施舍和恩赐，你收到的应该像个乖巧的女儿那样活着、学习、听话、等我老了给我养老。如果做不到以的任何一点，他们会认为你不孝，他们给你的爱会有所折扣。”

        6一语点点头，“我确实听过我妈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说什么我们6家只有女儿，以后有一个人要留在家里招婿和养老，6微言的表现很积极。”

        “都是不对当父母惹的祸。不，应该说都是不会当一个有思想、有独立人格的成年人惹的祸。你爸妈和6微言之间的关系，说得冷血、薄情一点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爸妈把生养6微言的恩来换6微言以后为他们养老送终的义，而6微言她觉得父母生她养她天经地义，她没有任何义务为他们做什么，但可以抓住他们的七寸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6一语听得背后一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霍予沉握住她的肩，“这种父母与子女相处的通病，在任何一对父母子女身都会出现。只不过很多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爱可以让这些问题变得不明显，实际也是存在的。在当父母的过程学会成长是最重要的，孩子不是玩具或是父母的附属品，他们是个完全独立的生命，有他自己的轨迹。子女也该明白父母的爱并非取之不尽，爱是相互的。父母和孩子相处的问题是世界性难题，跟婆婆和媳妇的相处齐名，别太悲观。”

        6一语点点头，“霍董，你对这一点的感触怎么这么深？你好像没孩子啊。”

        “那是因为我奶奶和我妈在我八岁的时候让我看刚才张爱玲的那段话，我奶奶别看外表是个和煦慈祥的老太太，狠起来全家人都自愧不如。她的名言之一是‘你现在还是个小人儿，我勉强理解你，多给你几个关爱的眼神。你闯祸，我厚着老脸儿别人家门儿赔不是。但这笔账我会记下来，在你十六岁的时候跟你算总账。那个时候我算打掉你半条命也不算nue  dai未成年人了。’”霍予沉耸了耸肩，“他们从小说得这么直接，该爱爱，该收拾收拾，一点了不含糊。时间长了，反而大家都习惯这种表达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