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宋子非缓步进去，用温水冲了一下脚之后，坐到何尊的旁边开始泡。

        何尊拿着架子有书签的书，“今晚想听什么。”

        “您接着念下去好。”

        “好。”何尊将书翻到有书签的那一页，声音平缓地念了起来，“……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间，又是怎样地匆匆呢？早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拘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卢。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注：朱自清《匆匆》）

        宋子非静静地听着平而缓的苍老声音念着熟悉的散，似乎堕入了旧时光，表情也变得有几分孩童般的迷茫。

        失去女儿之后，何先生的陪伴变得愈的可贵，他们都清晰的知道这人世间没有什么人他们彼此更珍贵了。

        在女儿在世的时候，他们还偶尔绊几句嘴。

        女儿走了之后，他们遇到什么事都是好商好量的，几乎没有争执。

        这样的日子走了三十年，他们没有厌烦，反而越的珍惜对方，也愈的明白了年轻人们时不时挂在嘴边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正走过几十年的夫妻，这些话还是略显矫情。

        但对方却已是容入了骨髓里。

        宋子非这么想着，握住了何尊的手，“何先生，您说以后您要是走在我前头了，我怎么过剩下的日子啊。我这把年纪还闹zi  sha也怪渗得慌的。”

        何尊放下书，笑道：“你走在前头，我等你安安稳稳的走了，再跟慈颂和小语告个别再走。你到时候稍微等等我。”

        “唉，怪感受的。我想到您这一辈子先是送走了女儿，晚年又送老伴儿觉得您挺不容易的，一个男ren  1iu一次死亡的眼泪行了，还是您先走吧。我这性情也乐观，说不定还能为您的离世而高兴。”

        “你跟我走的路是一样的，没有你我轻松的道理。对我们而言最好的事是一起走，谁也不悲伤。是苦了慈颂，一下子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小语毕竟不在咱们身边长大，即使会伤心也不到伤筋痛骨的程度，慈颂不行了。”

        宋子非想到那个画面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还是努力活成一对老王八吧。等这些晚辈都受不了咱们了，咱们再清清静静的死，谁都不影响谁。”

        “那你得多多锻炼，我跟医生做训练的时候你别在一旁偷懒、装累。”

        “好吧。”

        ＊＊

        何慈颂在他外公外婆回到自己的房间，给霍予沉了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