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间想起来，几年前在帅府门前的有趣遭遇，当初就是他死活挡了自己不让进门，自己后来还赏他个连长：噢，这不是卫士李德标吗？随即不自觉地大声向他喊道：“李德标！”

李德标全然没有想到在这种场合，大帅会喊他的名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他又听到了一声呼叫，这才证实确实是大帅在台上呼叫他的名字。他立即“霍”地站起来，“啪”地一声举手敬礼，口中同时答道：“报告大帅，李德标到！”

李德标因为拒绝大帅夜间回府，已经成为军中名人，后来在讲武堂深造，又跟少帅南征北战，多立战功，剿匪时已经晋升副营长，后来在西北战场因执行军纪严明，被任命为西北人民军宪兵司令。

卫队师回辽，他也跟着回来，现在已经是奉军宪兵部的副团长了。他在年前作为骨干进入军官训练班，这次也一同毕业。

“真是你小子！你小子毕业了，也不来看看我，早反我忘了吧？”张作霖旁若无人地同李德标亲切问话。此时，会场活跃起来，大家绷紧的神经开始松动。

“报告大帅，李德标不敢！”李德标大声真诚地回话。

“娶媳妇了吗？”张作霖话一出口，全场轰然大笑。学员间早已流传，因李德标坚持原则，大帅许诺给他娶个媳妇，只是他坚持奉军尚未强大绝不家为，很有汉代霍去病的气概。

“报告大帅，李德标不敢！”他的话音刚刚落地，全场又轰然大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张作霖宽厚地为李德档圆场：“这有什么不敢的！报国在先，成家在后，好样的！不过如果有合适的，先成了亲，再出去报效国家也是应该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你的父母亲估计想孙子也急了，要是不把你的事情解决了，我不好见你父母他老人家！等你成亲，你不来请我，我也要去讨杯喜酒的！”

东三省巡阅使兼节制热、绥、兴、察兼蒙疆经略使、奉军总司令、国统会主席张作霖作出了惊人之举，他微笑着步下讲台，先款款走到李德标面前，微笑着说：“你不来看我，我就来看看你！”他拍拍肩膀，鼓励几句，直把李德标感动得马上要为张大帅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张作霖在大厅内慢慢巡视一周，遇到年龄相貌较轻的，就停下来短暂晤谈，询问人家的姓名年龄，并频频称赞是“好小子”；遇到认识的，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让对方惊诧莫名，激动难当。这一举动使群情活跃，场面也热烈起来。

看看火候到了，张作霖复又登上讲台，摆脱讲稿，发自内心地自由发挥说：“我张作霖今天看到你们真高兴，许多要说的话，就是想不起。统而言之，言而统之，你们知道现今天下的潮流吗？中国是谁的？”

大伙儿七嘴八舌，有的回答：“是奉军的”，有回答“是人民军的”，有反对的便说：“人民军奉军是一体的！”

张作霖加重了语气：“从长远看，就是你们的。你们经过一年的学习，增长了本事，我为你们骄傲。俗话说得好：虽有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你们现在掌握了军事技术，可以很好地报效国家了。

你们都是好小子，是好小子就得好好干。你们毕业了，学生出身的，就可当排长班长，原来军官出身的，就可以升级。只要知道努力，不贪生怕死，有功作霖必赏，要什么有什么，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什么。但是，只有一样我可不能给。“

当全场学员屏气凝神静听时，张作霖反而莞尔一笑说：“我的太太可不能送给你们呐！”

全场欢呼雀跃，掌声雷动，场面之轰轰烈烈，直似家人父子之久别重逢。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