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南闻言一怔,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个瘦成枯柴的姐姐。
但她想了想,还是不和这位可怜姐姐计较了。
“啪啪啪”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心胸宽广,不与人计较。
皇鸿儿见之哑然失笑。
宁南南自然不知,是她的饭量让皇鸿儿太嫉妒了。
皇鸿儿自忖她若有这样一副好胃口,估计都不用林宁施针,她便能练至第九劫不灭身。
可惜,她在破劫时,一餐吃的米粒,还不如这丫头一口扒拉的多。
吃的少,受的罪也就多。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她着实吃不下……
待山寨媳妇们收拾停当后,春姨问宁南道:“如今家里还住在雨花巷宁家大宅吗?”
宁南南摇头道:“如今大姐带娘和我们去后廊下住了,翁翁和爹爹还有两个叔叔都过世后,家里就只有小中一个男丁了,他又太小,才几岁,族里三叔公就说怕我们守不住宁家祖业门第,所以选了几家有男丁的族人住到家里去了。后来几个族叔都说应该让三叔公住到宁安堂里替宁氏守着祖业,等小中长大后再回来。娘病的厉害,做不得主,大姐哭了好久,没办法,只能搬走。”
春姨闻言气的脸色发白,咬牙道:“族里就没个公道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宁南南难过道:“他们都想占我们家便宜,没人帮我们的。”不过只难过了一小会儿,就又抬起头来,呵呵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帮大姐。搬家的时候,有人不准大姐搬家俬,连娘和大姐剩下的一点首饰也不准带,结果他们都被我拿着齐眉棍给打倒了。要不是大姐拦着,他们就惨咯!等小中再长大十年,我们就能回家了,到时谁再敢使坏,大姐就不拦了。不过……”
宁南南忽然很难过起来,垂下头,瘪了瘪嘴,连眼睛都红了起来,紧紧蹙起眉头低声道:“娘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大姐哭了好久,和我们一起不睡觉连夜做活,我也每天吃很少很少,攒下银钱都给娘买药,可娘还是不好,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醒着……家里的东西都当完了,还欠了好多饥荒。大姐在外面借的债都到期了,家里拿不出钱来还,有人就让我大姐去给人当妾……前儿有人上门说,我还有个表兄,在沧澜山当大王,是我亲姑姑家的表哥,所以,所以我就和翁翁来见表哥,看能不能借些银子回家给娘看病,还有帮大姐还债……”
说着,她抬起头看林宁,道:“表哥,你给我借钱不借?不会也放狗咬我赶我走吧?我不怕狗狗哦。”
周围好些女人眼睛都红了,林宁还好,看着小丫头微笑问道:“有人放狗咬你,赶你走吗?”
宁南南许是被春姨和小道姑她们感染了,抽了下鼻子,道:“我回老宅想寻些东西卖钱,可三叔公和他儿子来大叔却不给我进,他家孙子牵了他家的来福咬我,被我一拳打倒了。可是姐姐不让我打他们……”
春姨恨的咬牙,问道:“大姑娘怎不让你动手?那等混帐子,不打走,白让他们占老宅?”
宁南南抓了抓冲天鬏,苦恼道:“大姐说,每年要评定门第都要花不少银子,宁家如今都掉到中下之门了,再掉下去就了不得了。所以让三叔公他们先顶着,等小中长大后再理会。不过我听柱子他们说,他们爹娘说现在逼我大姐的那些人,好多都是三叔公他们寻来的。他们想让我大姐去给人做小老婆,这样的话,我们这一支以后就再也回不去老宅了。可大姐说,她要是不给人做妾,娘就要病死了,实在没有办法……耶?表哥,你也不想给我借钱吗?”
见林宁一直没出声,宁南南心里一沉,之前吃饭的愉快都没了,大眼睛里泪花闪闪,有些绝望的问道。
林宁还没开口,就听春姨落泪道:“借什么借?难为你这么点就跑这么远的路来找你哥哥,这些原都是你哥哥该管的,往后宁家的事,他都要管!”
说着又看向林宁,道:“宁儿,你身上也有宁家的血脉,可不能放着不管啊!”
宁南南是个乐天派,闻言一张脸瞬间明亮起来,拍着胸口保证道:“表哥你放心,我借的银子,以后一定会还你!娘打小教我们,宁家人,死也要光明磊落,清清白白!”
林宁没搭理这个傻姑娘,想了想道:“我先派人多拿些银子快马去临淄,交给她大姐做应急之用。等忙完这边,我再奉着春姨你回家省亲,解决那些破事。”
对宁家,他实在没甚归属感。
但也不愿让这些在血缘上和他关系匪浅的人,过的如此艰难。
春姨闻言叹道:“也只好如此了,不过你要快些,我怕你舅母撑不了许久了。”
田五娘忽地开口,对林宁道:“小宁,你可先走一遭,舅母大人的身子要紧。”
这个世道,讲究天大地大,娘舅最大,舅母自然也属至亲。
不可慢怠了去。
春姨对正好奇田五娘也称舅母的宁南南道:“这是你嫂嫂,也是个好人。”
宁南南目光崇拜的看着田五娘,道:“嫂嫂是我见过最好看也是最厉害的姐姐!”忽地想到了什么,眼睛都开始冒光了,高兴的大声道:“嫂嫂,我要和你学本领!上回三叔公请了一个会武功的人,专门对付我,我力气大也打不过,被他一棍打的吐血了,好疼……不过我睡一觉就好了!等我学会了嫂嫂的本事,我要去报仇,非打他一个屁墩儿不可!咯咯咯!”
看着仿佛已经报得大仇,高兴的哈哈大笑的宁南南,田五娘好似看到了当初她一个人撑起山寨时的样子,在宁南南期盼的目光中,她微微颔首,应了声:“好。”
糟了!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小九娘心里一沉,这个家伙,抢完了姐夫抢春姨,如今,连她姐姐也要抢了么?
好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