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道:“父皇,宜兰宫已经挖过,在宜兰宫的后院里,挖出了许多尸骸,初步估计,过十具,尸骸不完整,应该是把肉全部剁碎,骨头砍断,然后埋在地上,挖开的时候,现一堆烂肉,应该是刚死不
久的。”
“是昭贵妃,是吗?”皇帝的头,慢慢地放松,眼睛却一直盯着梁王。
“无法得知。”梁王神情难过。
强大的失望涌上心头,慢慢地变换成绝望。
是孙芳儿,他把整个京城都搜遍了,城门封锁,若孙芳儿还活着,是不可能搜不出来的。
人早就变成了肉酱,难怪找不出来。
皇帝喃喃地道:“以前,老祖宗总跟朕说,最毒妇人心,当时,朕还笑她,说您也是妇人,为什么却要这样说?”
他看着梁王,“你猜,老祖宗怎么回答朕的?”
梁王眼睛一紧,“儿臣愚钝。”皇帝叹气,伸出手,想努力抓住点什么,但是,手伸到了半空,又慢慢地垂下,“她说,女子的歹毒,多藏于心,擅长伪装掩饰,一滴眼泪,一眼秋波,便能叫男人交了心,信个足。朕自小跟在老祖宗身边,听她的话长大,因此,对女子并未完全交心,即便是对着朕最喜欢的,朕也宁可不要,因为,朕不想因为女子,而乱了心,做错了决定,却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那躲在你身边,不声不响的,才是
至毒的蛇。”
皇帝说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人显得很疲惫,呼吸也开始不畅顺。
“御医,父皇到底如何?”到底父子一场,梁王虽不齿父亲所为,但是,终究断不了骨肉亲情。
院判拉着梁王出了殿外,轻声道:“殿下,皇上旧病再犯,且体内有毒血翻涌冲撞,他会慢慢地出现幻觉,幻听,神智错乱,胡言乱语,方才臣见他一直说话,应该是出现了病症,若没有良药,怕……”
梁王心中一痛,“如何?”
“怕是熬不过一个月。”院判说完,即刻便跪下请罪。
梁王用手搓了一下脸,眼泪便忍不住落下。
片刻,他拉起院判,“半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院判道:“微臣无能,只是不知道王妃是否还有法子。”
梁王不做声,子安如今有孕,自然不能入宫的。
而且,父皇也没脸再传子安入宫。
按照他方才说的话,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
知道错,便知道羞愧。
皇帝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时而胡言乱语。
有时候,拉着路公公便说起以往的事情,有时候,拉着梁王说他未来治国大计,有时候痛斥乱臣贼子,有时候,又静静地坐着,沉思,眼底露出凶狠之色。
许多事情,是一个轮回,他似乎回到了孙芳儿入宫之前,或许情况更差。
民间声讨子安的声音,也越来越厉害。
自从国师开坛之后,王府已经数次被人冲击,子安在西苑的消息,原本没多少人知道,但是也逐渐传开去,西苑连番地被暴民冲击。
但是,其实子安在梅妃出事的时候,已经被暗中送出了城外,就在保安寺里住着。
所以,当暴民终于冲过西苑的防线,进去喊打喊杀的时候,却没找到子安。
京中陷入前所未有的乱局。
终于,皇帝下旨,传国师来熹微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