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落点头，默然不语，只听着孙悟空满心的抱怨，没有长辈看晚辈的慈爱，亦没有温言笑语，有的只是旁观者清。

孙悟空叨唠了许久，猛然想起自己面前的是有恩于他的前辈高人，当即住了嘴。

青落这时才抬起眼眸，眼中没有星辰大海，只有高玄冥天。他道：“既然你说完了，我也说说如何？”

孙悟空挠了挠头，道：“前辈尽管教诲。”

青落再没有动作，开始说起。

“曾经我也为渺渺众生一蝼蚁，修行万载得成了一番本事。

有一天却被高于众生之上的存在镇压在灵湖之底万年。

后来我脱困了，一步步修行终于走到今日，今日的我天下没有几人会镇压我。

但我却自创世界镇压真身不得而出，只能以分神与你见之。”

青落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起伏，虽言简可意却显在孙悟空的心底。毫无一丝波澜的声音荡入心田，安抚了孙悟空因天地大劫引动的心火，更平息了因孙悟空恶念萌发的暴怒之情。

这便是他怒气冲天的原因所在，即便有青落所造就的强者道心也抵不住天地大劫劫起心头的无名怒火，也抵挡不住恶尸的暴怒无妄。

孙悟空心中无名火散，复归清明，他敬问道：“前辈为何？”

问的是为何自我镇压，而不是其他青落言语之外的意思。灵明石猴不愧是灵明石猴，总能听得人言之中最重心的意，无论方寸山中的菩提老祖之言，还是如今的青落之言。

青落这次终于不再面无表情，而是悠然一笑：“逍遥！”

虽然很俗，但无人不想达之的境界。

无论是大罗金仙还是准圣大能，都为逍遥天地之中，逍遥天地之外，不被其他存在而限制。

若是青落面前的是准圣大能，他会说“超脱”；若有幸是圣人，他会说“大道”；若是众生，他会说“求道”。

字不同，意却合一。

孙悟空茫然，茫然之外还有些发懵，前辈高人的真意不是他一个野猴子可随便悟得了。

没有什么一点即透，也没有顿悟。

青落静静的盘膝而坐，孙悟空心中思考着前辈的话，或走来走去，或闭目沉思，或仰望天幕。

月下的花果山巅，道人与猴，一静一动，相顾无言。

孙悟空在山巅思索了一夜，从华月中天到斜月晨光，终于青落起身了。

他笑道：“我该走了。”

孙悟空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

话音落下，青落的身影便消失虚空，周身的花果山也消失不见，天地归原。

孙悟空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这是幻境吗？

他收起金箍棒驾着筋斗云继续往来时去。

一夜的时间足够他想很多东西，也想透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