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戴道晋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书房内,只剩下徐骁、李义山和陈芝豹三人。
徐骁坐在主位上,默然不语,和另外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有些唏嘘。
这些年来,随着当今那位帝位愈发巩固,手腕愈发强硬,已经开始逐渐收拢天下兵权。北凉势力盘根错节,不好妄动,所以才一直到今天。
君不见另一位离阳大将顾剑棠,此刻手中兵权旁落,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
所以北凉高层,这些年来几乎从没有停止过自保。
北凉边境和北莽,每年至少有几场大战,小摩擦更是不断,为了什么?还不是做给朝堂诸公,做给龙椅上的那位看的。
明里暗里的,为了应对那位比之先皇更加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徐骁和李义山做了不知多少准备。
可今日,有一个人作保,保徐家北凉王的爵位世袭罔替,皇帝不会对徐家动刀,让压在几人心头的那座大山消失。
轻松地同时,又有些不是滋味。
整个北凉高层,统御三十万人马,所做的努力,不如那人的一句话。
陈芝豹眼中神采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义山却不觉的轻松,皱眉出声道:“大将军,虽然暂时不用担心来自朝廷那位的压力,但貌似我们接到手里的这件事,丝毫不比以前轻松。”
徐骁倒是挺乐观,今日的结果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
他很清楚,他拒绝不了,只能为自己,为北凉争取更多的筹码。
钱粮一事,每年多处一千五百万两,足够缓解北凉的压力。更让他惊喜的是,那人能救得李义山一命。
因此徐骁哈哈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他能救元婴一命,仅此一件事,我徐骁便心甘情愿任其驱策。”
李义山听了,眼神有些激动,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笑道:“大将军,我们接下来还是商量一下,针对昆仑山工事的事吧。”
徐骁点头。
……
离阳,太安城。
入夜,庄重威严的皇宫里,一队一队的精锐兵士,按时换防,守护者皇宫的安全。
御书房内,一身明黄衣袍的皇帝正伏案审批着什么。
烛火静静燃烧,映着皇帝身旁侍候的宦官,一身深藏的阴郁狠戾的气息,不是韩貂寺又是谁。
韩貂寺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豁然扭头看向御书房的角落。
角落里,光影变幻,灰色的雾气涌动又散去,一个鲜红甲胄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那里。
韩貂寺看到来人,宽大的袖口中,缠在白皙的手指上的三千红丝,悄然收了回去。
他认得来人。
朱无视似是没有感觉到书房内多了一个人,仍埋头挥笔急书。
风隐看了看,也不着急,径直走到旁边的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随后张嘴一吸,淡绿的茶水化为细细的水线,掠过半空,从风隐的覆面镂空的红甲的孔洞中穿过,落入他的嘴中。
饮完一杯茶,风隐砸了砸嘴巴,叹息一声,似是在感慨茶不错。
韩貂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红甲人的动作,因为这人和陛下那特殊而古怪的关系,所以他每次都不好有什么动作。
据他私下查探,这红甲人和当年横行江湖的四大宗师之一的符将红甲叶红亭极为契合。
但以叶红亭的能耐也不可能站在这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红甲没变,里面的人变了。
“砰”
一声轻响,只见朱无视放下狼毫黑笔。
随手拿起御批朱笔,在一份奏章之上画了一个圈,随后又打了一个叉。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抬头看向那红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