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面容,掩不住愈发厚重的帝王威仪,朱无视淡淡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风隐抬手摸了摸头,发出金铁交击的摩擦声,配合着他那身红甲上不是闪烁光华的各家符篆,显得颇为怪异。
他笑了笑,道:“神侯,他让我给你传个话。”
朱无视眉毛轻轻一挑,整个人的面容变化,多了一丝凌厉,不过语气不变,道:“什么话?”
风隐笑道:“北凉王徐骁现在全力去做昆仑山工事,你暂时就不要动他了,另外,工事所需劳力人口可能需要通过对外战争来解决,必然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朝野上下的弹劾,你也多拦着点。”
朱无视眼底闪过赤金之色,默了默,轻轻点头道:“还有吗?”
风隐又道:“还有,每年给徐骁拨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用于昆仑山工事。”
朱无视皱了皱眉,莫名气机牵引,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他缓缓道:“你可知去岁离阳国库所收不过六千八百万两,官俸、军饷、赈灾、剿匪,追杀八国余孽等等,也不过结余堪堪一千万两,朕上哪去弄一千五百万两给他?”
自家人知自家事,离阳国力日盛不假,但用钱的地方也多。
而且,离阳虽然统一春秋,但所留下的问题仍然很多,勋贵集团、四大文官集团的争斗,土地兼并等等,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风隐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眼这位皇帝陛下,似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就一千万两好了。“
他心中暗想,本尊俯视天下,将一切有形之物之人,皆视为进阶之资粮或手段,包括眼下的所谓离阳帝国。本尊认为,只要昆仑山工事完成,离阳崩了也就崩了。
但殊不知,人心岂是可以控制的,你所不在意的,恰恰可能是别人所努力维护的。
本尊要么蜗居南山,要么行走天下,接触朱无视有些少了。
风隐始终有种本能的感觉,自朱无视登上帝位了,初始他还能瞧的深浅,慢慢的就像一团迷雾一般,肯定是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很可能就是本尊当初赠送的那一份传国玉玺中龙气所带来的。
上次碰面已经提醒本尊注意,本尊见了之后好像没什么动作,不知道怎么一个打算,是发现了,不在意,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边,朱无视想了想,才道:“那就一千万两吧。”
“嘭……”
风隐所站的地方,一团烟雾出现的突然,化去的也突然,烟雾散去的同时,红甲人也消失不见。
就在风隐离去后,书房内压力一沉,空气都好似凝结。
韩貂寺死死的低着脑袋,感受着旁边那股极力压制着的凌冽气机,不敢作声。
半晌,一道威严的声音入耳:“韩貂寺,停止一切对北凉的计划。”
韩貂寺一惊,抬头看了眼,紧接着又低下头,虽然刚刚有心理准备,但仍忍不住道:“陛下,是否停止所有?那可是十几年的辛苦准备啊。”
朱无视双眸中金色的竖瞳悄然开阖,露出一种非人的气质,宛如实质的锐利目光,落在韩貂寺身上。
“怎么?你也要忤逆朕?”
韩貂寺只觉背后寒毛炸起,忍不住想要逃离此地,忍着恐惧,忙跪下,以额触地,道:“陛下恕罪,奴婢不敢,奴婢这就立刻让下面的人停手撤离。”
朱无视呼出一口气,眼眸中金色褪去,恢复平静,挥了挥手,温声道:“起来吧。”
他知道刚才是迁怒了。
韩貂寺能到今天的地位,对帝王的心理揣摩自然深刻,也知道自己刚才不过是被皇帝当成了发泄怒意的对象。他颤悠悠起身,忙谢主隆恩。
朱无视没有理会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又扭头望向西北方,视线似是跨过千山万水,看到了北凉王府所在。
……
北凉王府,客房。
盘坐在床上的戴道晋幽幽睁开双目,眼眸中的璀璨星光如盛开的烟花,缓缓散去。
他刚刚以星云世界接通风隐,也收到了对方传来的消息。
半晌,戴道晋轻轻摇了摇头,神色莫名,又阖上了双目,似是对风隐所说朱无视的情况毫不在意,又入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