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他都没敢对别人说出口过“替身”这个词。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飘飘地脱口而出!
“你再说一遍。”
沈劲忍住心里密密麻麻的不适,问她。
“我说,我把你当替身。
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
你在床上亲我眼角的时候,我也同样在心里亲你喉咙上的那道疤;你把我当个玩具,我也把你当个玩具……”
“够了!”
沈劲死死咬住腮帮子,看着床上的阮胭,他喉咙里真的真的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那种感觉,就像很多小时候幼儿园老师发糖,糖刚好发到自己这里,就没了的小孩一样,成了被剩下的那个,小孩不信,就问,真的没有了吗?
同样的,沈劲不信,他艰涩地问她:
“那你对我的那些好呢?”
“不是对你的,你知道的,是对他的。”
阮胭淡淡陈述,语调甚至没有过多起伏。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是因为太喜欢我,才分开的……”
“太喜欢你的脸了,所以受不了你顶着这张脸和别人乱搞,再加上,我在利用你。”
阮胭看着他,一个字一个把刀子,捅进去,“利用你最后的愧疚心,才好分得彻底、分得不那么难堪。”
“阮胭,你他妈……”
沈劲彻底被激怒,他大步走上前去,撑在她的头顶上方,逼近她,粗重的呼吸扑在她脸上,他想摁住她的肩膀,可是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怕把她弄疼了!
阮胭和他对视,“平静一点,沈劲,至少这两年,我没有亏待过你,对不对,我们都在彼此这里,找到了寄托。
我演宋叶眉,演得很不错;只是你,暂时还比不上陆柏良。”
比不上陆柏良。
沈劲彻底崩溃了,他双眼泛着红,哑着声音说:
“阮胭,我想弄死你,真的,阮胭,弄死你算了。”
“可以,记得开灯。”
她这把刀子一捅进来——
他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情绪冲破了理智的阀门。
他抬起手,遮住她的眼睛,那个最像宋叶眉的地方,让她的世界陷入黑暗;她也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喉头的疤,那个最像陆柏良的地方。
这一瞬间,谁都看不清楚是谁是谁的替身。
他俯身下去,摁住她的下颚,死死地咬着她的唇,死死地咬着,直到两个人呼吸彻底纠缠在一起,一片混乱,久到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才松开手,放开她。
她躺在床上剧烈地喘息。
沈劲直起身子,偏过头,不再看她,对她说:
“记住,刚才是沈劲。”
说完他就大步走出去了,不敢再回头看。
关上门的瞬间,仍旧是啪地一声,小护士又被吓了一跳。
沈劲看了她一眼,眼眶里的红意已经藏不住。
他从口袋拿出几张照片,那是沈崇礼今天寄给他的。
他把照片递给小护士,微哑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过会儿,把这个给她。”
她那么喜欢陆柏良,这些照片可能她自己都没有。
如果她拿到手,大概会……
开心起来吧。
他再也不敢想,把揉皱的照片扔下,扭头就走。
小护士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照片,又看了眼那道萧索离开的背影。
有些茫然。
那个男人,是,哭了吗?
只有站在楼上的闻益阳,撑着扶梯,把这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冷冷地笑了声,“太弱了。”
恰如当初在峰会上,沈劲对那个前来寻求合作的投机者,或者是对闻益阳,暗讽时的语调一样——太弱了。
在商场上再翻手为云又如何,感情上依旧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输家。
他早就说过,姐姐,始终都是赢家。
闻益阳漠然地转身,走到电梯口,按下楼层。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他看了眼楼梯口,刚好撞上走楼梯下来的沈劲。
闻益阳整了整袖子,跟沈劲打了个招呼,讶异道:“沈总,你怎么也在医院?”
在楼道里整理好心情后,沈劲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沈劲说:“过来探望一个朋友。
你怎么也在这里。”
闻益阳:“奇骏的项目在这里做,我和项目组的陆医生在这里找了位患者进行沟通。”
“嗯,祝你们成功。”
沈劲心情不佳,不想和闻益阳纠缠,他抬腕,看了下手上的表,对他说,“有点晚了,我先回了,有事回聊。”
“好。”
闻益阳走了两步,又倒回来补了句:
“对了,前天见到陆医生,我才发现,他居然和你长得有点像。
而且,你们的喉头都有一道疤!你说巧不巧,要不要找个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他的话一说完,沈劲眼神一凛,“是吗?”
“确实像,更巧的是,陆医生还说我和他长得有点像,眼角都有颗泪痣。”
沈劲的脸彻底沉了下来,背在身后的手指指节被他摁得发出咯咯的细微声响。
而闻益阳则语气轻松,看起来,真的像个不知世事的弟弟一样。
这位弟弟开玩笑说:
“说得好玩儿点,我们三个人,一张脸,你说好笑不好笑。”